他最先看到的是昏倒在地上被皎月扶在怀里的子冉,瞳孔微微
收紧,再缓缓抬头往里边看去。
他曾宿过数夜的床榻上被别的男人侵占,那个恬静安宁的女子抓着衣裳,因着被抓奸在床,一副没脸见他的样子,别开脸,抓在衣裳上的手,指尖已然泛白。
微风吹来,将屋里的气味也吹了出来。
但凡经历过男女之好的人,都明白这气味代表的是什么。
这一幕,等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平静的俊脸依旧如水般平静,只是,那眉间,可见青筋隐隐跳跃,那双修长美手也一点点收紧,攥得咯咯响。
很,吓人。
空气凝结,周遭一切静止,轻风仿佛也被吓跑。
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太后都等着看他是如何处理的。
半响后,出乎意料的,他收回目光,松开手拳头,低头看向昏过去的女人,撩袍,曲膝蹲下,万分轻柔地将她抱起,转身,对屋里的人,冷冷地说,“穿好衣裳,到前厅来!”
说完,他抱着自己的妻子走出房门,停下脚步,面对太后尽管还是恭敬的,但凤眸也透着一丝冷冽。
“请太后到前厅等候,容奴才将妻子安置好再过去。霍靖,送太后过去。”
过于冷静的语气,叫人冷不丁打起寒颤。
然后,他抱着子冉直接飞身跃下,脚尖轻点在绿瓦红墙上,衣袂飘飘,眨眼间便已到了采悠阁外,焦灼的声音传来,“皎月,传大夫!”
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仿佛屋里发生的事倒是其次了。
太后又往里边看了眼,轻蔑地拂袖离开。
高松训斥,“还不快收拾,滚去跟太后谢罪”
很快,一干人离开了,门口终于没有半个人影,那阵叫人心慌的脚步渐渐远去。
风挽裳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掌心里是深陷的指甲痕迹,苍白的唇瓣也被咬出了血印子。
沈离醉可以说,从来没见过谁的脸这般苍白过。
“夫人,这场仗,还没完。”虽是不忍,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
弯腰捡起方才刻意丢在地上的衣裳放在床上给她,转身走了出去。
风挽裳知道,既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都得走完。
刚才,她真的不敢看他,因为,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是不轻视的,更别提是他这个做人夫君的。
只是,她没想到子冉会出现,而且反应这般激动,激动到昏过去。
是因为觉得她是顾玦的女人,亲眼目睹她与别的男子有染,所以才这么愤怒?
不,直觉告诉她,不是。
透过薄纱,她看到子冉方才的眼神里有着被背叛的痛苦,顾玦当着她的面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宠,她都没在她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
一个不可能的怀疑冒出脑海!
那就是,子冉爱的人是——沈离醉!
子冉爱沈离醉,那就是说,顾玦一直以来都只是一厢情愿!
又或许,他当年以强硬的手段娶了子冉?所以,子冉才这么恨他?
不!不对!
她曾亲耳听到过府里婢女谈论,顾玦和子冉曾形影不离。
所以,他方才担心子冉,过于愤怒她的‘不贞’。
无暇再多想,风挽裳重新振作起来,穿上衣裳,走出寝房。
楼下,沈离醉在等着她,即使陪她演了那么一出不堪的戏,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光风霁月,干净淡泊。
“夫人,先吃下一颗养心静气的药吧,于您腹中胎儿有利。”沈离醉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给她。
风挽裳愕然,他怎会还随身带着养心静气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