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旨意一下,北若卿立马从贴身照料的女人,变成了蹲大狱的犯人。
地位悬殊之大,令人咂舌,哭都没地儿哭,大路朝天,七王爷就站了天边,你往哪儿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北若卿就被送到了刑部大牢。
不过说来也巧,北若卿所关押的那间大牢隔壁,就是关押玉香楼众人的牢房。
前两日还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不过两日功夫,便已经是憔悴不堪,挤在一间牢房里,连抱怨都没了力气。
北若卿隔着栏杆看向对面的众人,心中哀嚎道:她只是相见见这些姐姐,好问一问他们,她们所用的脂粉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若是着手去查,必然引起平日里常购买的客户紧张,所以她只能从苗头问起。
况且,若是兰之阁真的有问题,北擎夜怎么会放任不管?
这么说来,问题不在兰之阁上,而是出在这些人身上。
想到这儿,北若卿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不动生色的将自己的头发抓乱,脸上抹上地上的灰,虽然容貌遮不住多少,可毕竟牢房光线昏暗,原本也看不真切她长个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隔壁牢房里的女子一听闻这般哭声,立马有一人不悦的走了过来,“你哭什么哭?吵死了!”
平日里的那股温柔劲儿,当然无存。
自古以色侍人者,多有几副面孔。一副受人气,一副给人气受。
北若卿干打雷不下雨的嘤嘤了两声,摆出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道:“奴家也不想哭的,可奴家心里难受,我家那遭瘟的,为了寻欢作乐,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钱,便拿奴家抵了债。那债主又是个心狠的,见奴家还有几分姿色,便将奴家卖去了歌舞坊。”
“你也是做我们这行的?”
那率先出声的女子声音柔和了些,她身后不少女子闻言也都纷纷扭过头看了过来。
能在大牢里遇到同行,也是一种缘分了。
北若卿揉了揉眼睛,可怜兮兮道:“是,可是奴家那日瞧见那负心汉竟在我被卖的第二天,就娶了新媳妇。奴家一时没气过,便一砖头将那人给拍了。”
她是的的确确想一砖头敲玉紫赦脑门上的。
她是要来刑部问这些人一些东西,不是来蹲大牢的。
那个王八犊子!
女子叹了口气,凄凉道:“你也是个可怜人,若是换了我,遇到这样的负心汉,也必然是要拍死他的。”
“谁说不是,可恨,他没死成,就是变成了个痴傻的,每日只会流口水,说他傻他还笑,后来他新娶的媳妇便死活收买官差,非要将我关到这地方,还说,还说要我死在这儿。”
说着,北若卿顿时哭的更凶了,原本干嚎这种事做起来就费劲儿,此时北若卿更是嗓子生疼,几乎要撑不住,忍不住的干咳了起来。
这么一咳,顿时悲愤感就更强了。
玉香楼的女子本就都是些身世凄惨之人,女人天生同情心就强一些,此时一听北若卿这悲惨境遇,一个个的都红了眼,活像是一群兔子。
那女子叹了口气,低声安抚道:“妹妹别担心,待我们姐妹出去后,定会时常来看你的。”
北若卿揉揉眼睛,点点头,“谢谢姐姐。姐姐们为何会进来?”
北若卿知道,这些女子此时不会完全的信任她,可就是这个时候问,才能问出些真东西。
女人心,海底针,越给她们时间思考,事情只会越复杂。
女子摇摇头,眸色黯淡,低声道:“我们也不知是为何。那日官差大爷来的时候,说我们营生不当,还在脂粉里头藏药祸害人,可天可怜见的,我们就算是再不知廉耻,也都是正正经经人家出来的女子,又怎会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脂粉里有药之事,这些人不知道?
北若卿陷入了沉思,可如果这些女子不知道,玉墨严又是怎么知道的?
“罢了,不说这些。不过是费些时日的事儿,待查清楚了,我们许是就能出去了。”
女子揉了揉眼睛,自我宽慰道。
她声音极轻,像是一块鸿毛,落在人心口,软软的,轻轻的。
北若卿微微颔首,“姐姐们若能出去,还请去替我看看,那痴傻货可还活着。”
“哎,你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