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小江岭出来,外头已经天黑了。
王大可没有要去追云山庄的意思,仍旧返回靠岸处,寻了藏在草丛中的轻舟,继续前行。
江上暗影重重,看不大清路途。就这么驾驭轻舟行走,危险不校王大可毫无惧色,三两下便将轻舟启动,直欲顺风东去。
倾城站在岸边,瞧着他熟练的动作,神态冷清。
他猛地抬头,哼道:“不帮爷就算了,这是打算将爷当成猴看着耍?”
她不屑一哼,“不当猴子当什么?只有当大师兄咯。”
他迟疑,微扬起下巴,目光忽然认真,“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孙大圣不就是大师兄么?
只可惜而今的年代,告诉王大可,他就是大师兄,他却不能明白意思。
她勾唇一笑,眸光中满是暗暗的得意。像他这样瘦削俊俏的男人,又这样桀骜不羁,这样玩世不恭。不肯服软,不肯服管,占山为王,领着一帮兄弟无法无天,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大师兄。
她对自己的类比总结很满意,秀眉挑起,偏着头打量他脚下的轻舟,装模作样道:“千舟水寨的大东主,岷江水系的水匪头子,不就是各路江匪们的大师兄嘛,我又没有说错。”
大约是有几分真意。
王大可目光闪烁,倒是无可挑剔,却仍冷冷扫她一眼,哼了哼,“你最好少跟爷来弯弯肠子绕,小心爷领你回了不夜楼,给你来个下马威。”
她还真不是吓大的。
闻言眸光冷淡,丝毫不惧怕,“有种放马过来,总而言之,等本姑娘的伤势一好,就是你的死期。”
她水眸圆瞪,身量娇媚,威胁人的语气,此刻说来却也显出绵软之气。
他倏地勾唇,剑眉星目在漆黑的夜中邪佞生辉,“死期?爷混迹江湖十六年,什么字都认得,就是不认识死字。倒要瞧瞧1
抬杠几句,也便作罢,他摇摇头,语音平和,“走吧,回去晚了,酒可就凉了。”
去千舟水寨,不用走陆路,一路都是水上行舟。
舟上备了她许多衣裳,纵使住上三五个月,大约也能换的过来。
她实在很佩服他的勇气,带着一大堆女人的衣裳行走千里。当然,这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十分方便的,却没资格抱怨他事儿多。
正这么胡思乱想,他已伸出手递过来。
隔着水波夜色,他拉着她上了轻舟。
她的双腿已能自在行走,恐怕用不了几日,则可完全康复。没想到能好得这样快,心中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王大可不知她心中所想,将她送进船篷,叮嘱半句,转身出去。
江风微冷,烟波飘渺。
他独自坐在船头,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不知在对江想些什么。
她合衣睡在船篷中,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看外头的他,迟迟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