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紧紧握住凤西爵的双肩,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他的肩膀捏碎。
“如果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凤西爵强忍着两条臂膀处传来的剧痛。
快要达到化神境界的武者,只要稍微用一点内力,就可以将普通人给瞬间摧毁。
他轻声安抚道:“岁岁,如果一直睡下去,就会死在那场火灾中。你娘入梦,是在救你。”
姜岁欢固执地摇摇头,“没关系的,只要能永远在一起,死又何惧?”
凤西爵反手捏住她的肩膀,态度变得有些严厉。
“死亡解决不了一切,你得活着,必须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为你那些蒙冤受死的亲人翻案。”
“岁岁,你还记得广平侯在世时的心愿吗?他希望山河无恙,天下太平。”
“你爹生前做不到的事,你可以替他完成。”
“岁岁,看着我,你看着我。”
凤西爵发现姜岁欢此刻很不对劲。
她双眼无神,只流泪,不哭泣,甚至连哭声都不允许自己发出来。
难道这就是哀到极致。
凤西爵强迫姜岁欢看着自己。
“不要憋着,痛失亲人,是允许放声大哭的。”
凤西爵的话,姜岁欢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用力挥开他的手,高声说:“去他的山河无恙,天下太平,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呢?”
“我爹娘和哥哥们,为了多年坚持的信仰,长驻沙场,浴血奋战,一次又一次拿血肉之躯护卫家园,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姜岁欢朝坟头的方向指过去,疾言厉色地看向凤西爵。
“就是这六座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墓碑。”
“最可笑的是,所有的人都说我爹是罪不可赦的卖国贼。那些对他口诛笔伐之人,甚至包括我的生父和兄长。”
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要姜岁欢心中如何不恨。
凤西爵比任何人都了解姜岁欢此刻的心境。
因为同样的无力感,他也曾亲身经历过。
“岁岁!”
凤西爵的语气就像在哄慰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我知道,我懂,我什么都理解。”
“生而为人,图的不过是家人健在,平安喜乐。”
“如今你父母兄长都已离开,心中绝望在所难免。”
“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劝你看开一切向前走,也不会让你放下怨恨心怀大义。”
凤西爵也朝坟头的方向指过去。
“你看,他们死后,墓碑上的名字连姓氏都没有,身为女儿和妹妹,你忍心让他们以这种方式被埋于地下吗?”
在凤西爵的提醒下,陷入极度悲伤中的姜岁欢用力点点头。
“对,你说得对,我的爹娘和哥哥,怎么可能被葬得这么潦草。”
姜岁欢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面前这块已经残缺了的墓碑。
不知立碑之人当初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六座碑,用的都是粗糙的木头,刻在上面的字也很凌乱。
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碑身已有断裂的迹象,上面的字迹也模糊得几乎快要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