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估计心情正糟糕呢,他的矜持和尊严比命都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看见自己的落魄狼狈。
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同她说,斯考特挨着少女一起站在廊下,这里只有荒芜的旧景和仿造的花草,他在这些永恒的草木垂荫下低下头,长久地看着她。
何况,就算真的生气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忽然想起过去一些女孩子惯常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时他只觉得那句话荒谬、无聊,异想天开又毫无逻辑,可眼下却又莫名适合形容他的状态。
——“名正言顺怎么了,不被爱的才是输家”。
斯考特去看她的眼睛,安稳又幸福的在那双眼睛里寻找到恒久不变的温情与爱意,于是他又想,说不定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虽然没有合适正当的身份,但她爱我,我也爱她,便这样两情相悦,长长久久的永不分离。
男人那张风流俊美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骄矜的自得,他跟着秦情一起慢慢走着,姿态像是位忠诚可靠的骑士,然而手指却循着前方一点细微暖意,勾缠着去捕捉她垂下的手指。
“他原本还想和我说,要不要个嫂子呢。”
“真的?”少女抬起头,眼里流露出几分温和的诧异,随即又柔柔笑开:“我只看出来他对你大概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除此之外,我没什么感觉。”
“阿德拉是被当做首领培养的。”斯考特耸耸肩,脸上露出几分敷衍的、或是说无奈的敬畏,轻轻啧了一声:“那个位置长大的人又能在那儿坐稳这么久,只能说脑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总之,能对你做到那个地步,通常来说已经是喜欢到可以结婚的程度了。”
“是吗。”秦情微微蹙眉,很诚恳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我也没看出来。”
当然啦,他不可能直白的剖开内心,让你看到他对你到底有多喜欢。
斯考特想。
——因为头狼是不能发疯的。
他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理性,妥善思考问题并解决一切意外的能力,他必须要是完美的、完整的,具备世人常识认知中一切美好幸福的品质,比如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位温柔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些他必须拥有,像是一位合格的绅士在出席宴会永远会记得调整领带和袖扣的颜色一样。
但与之相对的,这些东西的价值也不会比一套孤品的领带夹更贵重,狼群的利益大于一切,对于头狼来说,从坐上那个位置的瞬间就已经注定要变得残缺不全,一切鲜活明媚的情感都只是用来点缀完美外形的奢侈品,不具备装饰物之外的任何价值。
……
……所以说,真奇怪啊。
斯考特看着少女的眼睛,忽然有些茫然的想,我为什么会想要去争取那个位置呢?
明明那样的压抑,痛苦,毫无自由。
——我若是成了王,甚至不能这样在月光下肆无忌惮的拥抱她。
所以阿德拉会和他抢、会竭力转移他的注意力降低他的威胁,会想要杀死跟随在她身边的所有存在,更是在清楚弟弟不会有个合适的身份后毫不犹豫地准备出手——
但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