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商时雨去圣斯丁上学之后识相地不怎么回家,两人一直都处于一种眼不见为净的微妙平衡。
就是不知道后来,尹莲心忽然就疯了,彻底将商时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商时雨没法恨她,也恨不起来。
因为商羡昀“一时糊涂”犯的错误,她从诞生开始就注定对不起尹莲心,乌德尔也一样,即便她们从未做错什么。
而尹莲心不过也是家族为稳固势力的联姻棋子,不然尹家明明知道商羡昀和一个实验体藕断丝连还生下孩子,依旧将女儿嫁了过去。
尹家想靠着财力雄厚的商家站稳脚跟,尹莲心个人的幸福从不在那群唯利是图之辈考虑的范围。
他们将女儿养的如花似玉知书达礼,提高联姻带来的价值;百般疼宠娇纵,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制作出一个精美的提线傀儡供他们驱使。
因为血缘关系纠缠太深,尹莲心就算觉察出了母族的算计与丑恶,可也已经不可控制沦陷其中,难以生出勇气去反抗,被蒙着眼一步步推进泥潭里,还要给人家数钱。
这一切,商时雨都看得分明,也对尹莲心的遭遇感到悲凉与怜悯。
她与尹莲心,本质上都是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加之她始终对尹莲心有愧,即便后来她想要她的命,商时雨也从不因此忌恨于她。
但是尹家贪得无厌,连商时砚都妄图被他们变成在商家敛财的工具,这无疑是触碰到商时雨的底线了。
商家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是敢动她弟弟,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真是没想到啊……商家如今都落魄成这样了。”
商时雨斜倚在扶手上,手指慢条斯理地戳入鬓发中挠了挠,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充满了嘲讽:
“区区一个尹家,当年不过是众多依附者中的一个,现在居然把你们欺负成这熊样。”
轻飘飘的一席话,商家代表们却是神色各异,有的神情淡淡不以为意,有的则憋屈地红了脸。
“大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其中一个代表忿忿不平道,“若不是小家主优柔寡断,尹家也不至于欺负到我们头上……”
“哦?”商时雨眼眸幽幽地扫向他,似笑非笑的唇下,露出一点雪白尖利的虎牙尖,“那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闻言,那人被结结实实地噎住了,眼神有些躲闪。
见状,商时雨也不打算给他们留情面了,直接毫不犹豫地扯下了商家这层遮羞布:“小家主年纪尚轻,割舍不下血脉亲缘是人之常情。”
“那诸位商家族老亲人,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由他和商家被尹家欺负到头上去?”
“锅都是我弟弟背了,骂都是他挨了,好处你们拿?是吗?”
语毕,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诡异的沉默,没有任何人再敢和这位牙尖嘴利的大小姐搭话。
沉思片刻,商时雨主动打破沉默,意有所指地开口:“那尹夫人呢?”
在商时雨的印象中,尹莲心很爱她唯一的儿子,甚至因为商时砚有次被关禁闭商时雨去陪了他一晚上,尹莲心对她的态度还有所缓和。
尹家可以把尹莲心利用到死,但儿子是她唯一的底线。如果她还在,是绝对不可能让商时砚白受尹家的气。
“尹夫人在前家主逝世后不久,就殉情自戕了。”
……殉情自戕?
这个意想不到的信息让商时雨脑子猛地空白了一瞬,微微瞪大了眼睛,平静又暗流涌动眸子中碎裂出几分不可思议。
按照她对尹莲心的了解,这种蠢事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
但是商时砚当时还不到十岁,赶鸭子上架才地坐上了家主之位。尹莲心就算再伤心,也不可能扔下年幼的儿子,让他独自去主持那么错综复杂且勾心斗角的家族。
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些人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商时雨烦不胜烦,挥挥手便让他们走了。
和刚开始嚣张的气焰不同,商家代表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出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基尔伯特进会议室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碎玻璃碴子,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