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和大理寺官吏聊了几句,我就发现大部分的大理寺官吏并不想掺和这桩案子,但他们的态度如此坚决并非出于私心,而是郝绍仪的秘密嘱托,他告诫所有的大理寺官吏不要惹出其他的事端。
但还是有一些大理寺官吏基于内心坚守的“掌断天下奏狱”,自愿协办此案。
纵使这部分大理寺官吏愿意协助办案,但他们也不愿意让我督办这桩案子。
其中一个大理寺官吏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严大人,据我所知,你根本不具有破案的本事?自从你来到大理寺以来,你压根没有破过一起案子,就连西市大案,你也只是送了个纸条而已。”
屋里陷入短暂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我们两个。
我看着那个官吏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别忘你的身份,你在和谁说话?我才是使团领队,你们只是郝绍仪派来护送我北上的,我有没有办案的本事你们没有资格过问,回去写份请罪的上行文书,等使团议和归来,我会亲自交给大理寺卿。”
我看见那个官吏罕见服软了,却假装没看到,接着骂道:“怎么?不服?尽管到郝绍仪那里去告状,不想办案就别办了。这几天你们所有人都待在驿站里,谁敢擅离职守,就按军法处置。”
我吐出的话干净利落,轻易就洞穿了在场官吏的内心防线。谁也不敢置信,半个月以来唯唯诺诺的使团领队对于这件事既然如此不卑不亢。
在场官吏全都感到不寒而栗。
前倨后恭,先礼后兵。这是大理寺的宋宇教给我的,我终于有机会如数奉还给大理寺的官吏了。
终于等四下无人时,赵廷之问我:“使团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竟然也发现了队伍的异常。
我问:“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使团里的人都不服你。”
最近发生的事,成了赵廷之的心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队伍不服管束。
“因为我没有使团符节,只有另一路使团才有符节。”
“那我们怎么进得了北齐?”
“我们虽然没有符节,但是我们有通关文牒。”
“严公子,你既然没有符节,怎么敢如此咄咄逼人,我们这路使团本来就没有话语权,日后使团又怎么会听命于你?”
“赵公子,敢不敢打赌,到了大陈边境,使团自然会听命于我。”
赵廷之又涌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还是不信邪地回到:“到了大陈边境就能改变现状?我觉得绝无可能。”
“那我们等着吧。”
纱窗的豁口中又飘来了白点,刚好掉在了我的案几,像误入大海的一粒沙河石,悄无声息,乳白的雪点,不留声息的消失在了火光里,达成了一个只有我俩知道秘密,冬夜的驿站外,风雪满天,驿站里,风轻日暖。
第二天才蒙蒙亮,我才发现,平滑如镜的大地在昨晚根本没有下过一点雪,这只是给深秋的清晨,真正的立冬还迟迟没有到来。
“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祭黑帝玄冥。车旗服饰皆黑。歌《玄冥》,八佾舞《育命》之舞。”
飘渺的雪花,正在寻觅一个合适的时间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