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宰备好了马车,将我带离了驿站。
路上我只带了李彪一个人,小李和赵廷之则留在了驿站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案发现场远比我想象中还要远,一路上县宰对我都是沉默以待,他即使没说,我也能意识到,他不满意我的安排,他不觉得仅凭我们两个就能侦破悬案,也不相信我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理寺的官吏。
他不时焦急看向马车外,不时无奈的唉声叹气,好像已经遗忘了我们的存在。
马车经过无数个沟壑纵横和长吁短叹,才到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镇,这里的居民还没形成成熟的聚落,方圆百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宅院,即使最热闹的集市,也离这里千里迢迢,住宅的外墙已经被风雨侵蚀得衰败不堪,看的出来,房主人在这里定居很久了。
几个守在案发现场的捕快赶紧凑了过来,但看清我们的脸后不免失望,因为我实在过于年轻,以至于有些捕快错把李彪错认为是使团领队。
出于习惯性的礼仪,县宰还是询问我该怎么办。
我问起了一些案件细节:“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捕快回答得心不在焉的:“中堂。”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午时。”
我视线所及,只有衰败的小屋,不苟言笑的捕快,和进进出出的仵作,泥泞小路上的脚印早已无法辨认出处,到处都是残破和枯萎的花朵。
门口密密麻麻布满了白蚁侵蚀的痕迹,还没见到死者,我已经知道他多半是个年迈的老者,年迈到连屋外的花园都无力打理。
推门进去,小屋的中堂里早已面目全非,死者安静倒在血泊里,凶器被随意丢在一旁,那是一把短刀。
血液即使长久暴露在空气下还是呈现刺眼的红色。
我细细打量着短刀,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捕快回道:“大人不要开属下的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死者是割喉而死的。”
他认为我在开玩笑不无道理,因为案发现场死者的死状过于明显,谁扫一眼都会认为是割喉死的。
我反复盯着尸体看了很久,本打算直接指出死者的死因并不是割喉,但是捕快对我能力的质疑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只好在查清一切后如实告知。
县宰没有过长地留在案发现场,他独自乘上另一架马车回到了府衙,他不相信我的能力,捕快们见状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府衙,他们也不相信我的能力。
幸好留给我的时间格外充分,我得以事无巨细探察完案发现场的方方面面。
当我终于探查完,准备离开时,外面的马车已经几乎快要走光了,刚好只剩下最后一辆了,马夫正无所事事地逗邻居家的孩子玩。
他看见我想走了,对我挤出一个笑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池峪得,他仿佛在嘲弄我,但我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妇人却突然拦住了马车,她死活不让我走,她说她有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