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闻言桀桀怪笑道:“哈哈哈,老贼果然眼尖!”跟着掀开兜帽并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阴鸷丑陋的麻皮脸,还不忘调侃道:“这玩意儿戴的是真难受,也不知道他‘日月教’戴这东西打架到底能不能赢啊?哈哈哈——”
众随从闻言一阵哄笑。
“好啦,老贼,事已至此,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此刻心里一定很纳闷,怎么都已经藏得这么好了,我还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你——那是因为我当晚击出的那一掌上喂了毒药——‘剑竹泣血’,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凭人的嗅觉根本闻不出来,但是狗鼻子却能在百里之内将其捕获。说到底,这还是拜你所赐,你为了防止我练成本门最强的‘鹤唳九霄神功’,强塞给我一些本门前辈著述的无用古籍,没想到却让我从中发现了这种失传已久的毒药,哈哈,你说说,这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我来惩罚你?”余沧海阴笑道,“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耐心也耗尽了,你们也可以安心上路了,乖乖出来吧,我答应给你们父子俩留具全尸!”
洞穴中的长青子与岳峙慢慢依靠手中火折的微光,继续往深处走去,长青子压低了声音向岳峙询问道:“这个洞中可有别的出口?”
“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一个洞口,不过这里面挺大的,有很多蝙蝠倒挂在洞顶睡觉,我小时候跟几个小伙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洞穴,本想在里面耍‘过家家’的游戏,我们从外面林子里摘了一些野菜野果,拾了一些柴草,又从附近的小溪里捞了几条小鱼过来,用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准备生火做饭,结果柴火刚一生起来,就把那些原本在睡觉的蝙蝠全惊醒了,它们发狂似得朝我们扑来,边叫边咬,吓得我们几个撒腿就跑……”岳峙回忆起小时候的糗事,嘴角泛起笑意。
长青子发现入洞的这条路是一条缓坡,越往里走地势越低,如此向下走了六七十步后到达洞底,眼前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至少有三进院落大小。头顶的石壁上黑压压地倒挂着一大群蝙蝠,方知儿子所言非虚。
“生火……蝙蝠……”长青子细细地咀嚼着儿子的那番话,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突然急切地问道:“峙儿,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当时生火做饭是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岳峙答道。
“白天尚且如此,而现在是晚上,蝙蝠喜欢朝伏夜出……”长青子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道:“我有办法脱身了!”
此时,洞外的余沧海见洞中两人迟迟不出来,心中焦急,忽听洞内悠悠传来少年的说话声:
“爹,你快看,这边有个出口!咱们从这边走!”
余沧海闻言心中暗叫不妙,虽然他在长青子身上留的毒药功效可以保持一个月,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只要长青子没有逃出百里之外,自己都可以凭借猎犬的引导将其逮住。但傍晚时分他手下的探子来报,华山派的援兵已经抵达龙池镇,距离青城山还有最后一天路程,若自己不能在明天傍晚之前将长青子的尸体带回“建福宫”(青城派主观),那自己精心策划阴谋就将败露,此前付出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所以余沧海也顾不得其中是否有诈,点出十人在前面持火把在前方开路自己在其余人的簇拥保护下一齐闯入洞来。
一边追,嘴里还一边污言秽语地辱骂长青子,试图激怒对方,让对方折返回来与自己决斗。
饶是如此,已久没听到长青子的动静,只听见“吱吱”的叫声从洞底传来,越往下探,这种声响越大,前方持火开路的小卒心中生出畏惧,但拗不过身后不断催促他们前进的余沧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众人刚到洞底,便被眼前空旷的惊得目瞪口呆,这时开路小卒朝声音来处高举火把,欲将那发声的怪物看清楚,忽然,一大片黑影夹带着瘆人的叫声向众人扑来,对着他们的眼耳口鼻疯狂撕咬抓挠。惊恐之中,小卒火把掉落,众人你推我攘,相互踩踏,乱作一团。
“大家不要慌!只是蝙蝠!”余沧海第一个回过神来,对一众部下大声劝慰道,可这惊恐情绪已瞬间蔓延至整个队列,他自己被一群惊呼嚎叫的小卒围在中间,声音响起又迅速被淹没。
余沧海眼见势态失控,突然间,石壁的缝隙中闪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负在另一人背上。只见那负重之人,身法奇怪,在混乱的人丛中左突右支,拳打脚踢,跟着夺过一名小卒手中长剑,一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只听见一阵“呜呼呀哈”的叫喊声后,二三十名小卒接连倒毙,再看时,两人已经杀至洞口。
在周围人的推搡中跌倒的余沧海知道自己中了长青子父子俩的诡计,他咬了咬牙关,奋力起开左右掣肘,运起轻功,向洞口处的长青子父子疾扑而来:
“哪里跑!”
身后追魂索命声与凌厉掌风并至,身在长青子背上的岳峙身子突然侧转,将一把黑色粉末洒向来势汹汹的余沧海面门。
余沧海万万没想到这个身上没有半点武功的孱弱少男,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对自己突施暗算,反手一击!
由于毫无防备,那黑色粉末毫无遮挡地洒入余沧海的眼耳口鼻之中。余沧海本能地以为是什么剧毒之物,当即撤去掌力和轻功,双手疾向自己脸上抹去,同时飞在半空中的身子重重落地,撞在一块凸起的石疙瘩上,顿时疼得他叫不出声来。
此时,幸存的小卒逐渐意识到是被蝙蝠袭击,惊魂甫定,这时人群中有人喊话“灭火!灭火!快灭火!”,片刻后火把熄灭,袭击人群的蝙蝠逐渐散去,众人后者牵着前者衣袖,慢慢退出洞来,纷纷向受伤倒地的余沧海身边聚拢,并向正与洞外守军缠斗的长青子父子发起围攻。
长青子见余沧海残存的部众仍有六七十人之多,不敢恋战,当即长剑一抖,使出一招“松林狂啸”(这是青城派独门剑法“松风剑法”中的绝招,也是长青子的成名绝技之一)震退群敌,随即挑出战圈,背着岳峙向密林深处疾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