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凶手祈求,祈求对方给予他一个痛快,了结他的生命。”
“凶手抓起了剪刀对准了死者的胸膛,我不知道祂有没有犹豫过,或者犹豫了多久,但最终还是将剪刀刺向了死者的心口,用尽全部力气刺了下去……死者解脱了。”
苏白轻声说:“这不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否则凶器不会是剪刀,也不会将地点选在房间里这里,更不会保持房间的干净整洁,也不会将死者收拾的这么干净。”
“事实上,只需要拿走一两件物品,将房间打乱,就能制造成入室抢劫的情况,可凶手没有这么做,这证明祂没想到,或者祂并不想这么做。”
“种种迹象都表明,死者信赖凶手,也和凶手熟识,双方理应具备足够亲密的情感,否则没有谁会愿意为谁背上杀人之罪,这种愧疚感是需要背负一生的荆棘。”
“我说的对吗?”苏白轻声问:“惠子小姐。”
质问落下,穿着漂亮衣裳的女子垂下螓首,在众人或诧异或了然的视线中,她收敛了先前的所有伪装表情,也不再急迫,只是认命般的缓缓前行,跪倒在尸体面前。
“都被您看穿了,奉行大人。”惠子苦涩的说:“是我……亲手杀害了我的丈夫。”
“啊这……”目击者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偏偏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凶手。
“杀害用的不太恰当,该说是解脱。”苏白叹了口气,这种罪哪怕放在现代都是不可能重判的,甚至可以不用坐牢,因为这是死者自愿的死亡,而凶手承受的精神折磨可比任何惩罚都要严厉。
“不,是杀害。”惠子跪坐在尸体的面前,轻声说:“我和他在五年前认识的,那时的他只是一个货郎,没地位没权力没钱,但我很喜欢他说话的样子,作为家里有好几家商铺的富商的女儿,我本有婚约,但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嫁给了他。”
“嫁给他的时候,他欣喜若狂的说,将来一定要让我过上好的生活,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投身生意里,为了赚钱养家,也为了将来过上好的生活……我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很会照顾人的妻子,毕竟我做的糕点一点都不好吃,可他每次都会吃完。”
“最近半年生意都不好做,他就整天住在仓库里,整天和其他商人交谈,东奔西跑,我一天都很难见到他一面,他渐渐的不爱说话了,也经常走神,和过去一点点不同了,变得颓废,变得衰老……这是因为我,是我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压力,是因为他想要证明给我的父母看,是因为他要履行诺言……”
“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没有我给他带来压力,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当他握着我的手,祈求我给他一个了结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犹豫。”
“或许一早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会害死他的,亲手,害死他。”
惠子缓缓低下头,嗓音逐渐哽咽,捂着面容,被涂抹着妆容的五官被泪水模糊,眼泪冲淡了她的妆容,露出悔恨、愧疚、哀伤的面容。
她画上浓郁的妆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哀伤,如今真相大白,她也不必再这样掩饰了。
一片沉默的宁静中,只有女人无声的啜泣着。
良久,惠子结束了哭泣,像是结束了道别,她重新起身,轻声说:“奉行大人……我认罪了,不论是什么惩罚都可以接受,但至少请求您,能允许我先将丈夫安葬。”
苏白望着女人:“我可以谅解你杀死丈夫的行为,这也是他自愿的死亡,仅从这一点我不做评判,但贿赂武士和冤罪他人的罪行仍然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无异议。”惠子低下头,沉默的承受了一切。
她接受的太过于坦然,被武士们带走,临走之前,她走过莲华的旁侧,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竭力的露出了歉意苦涩的微笑。
一桩案件了结,土方目送女人和她丈夫的尸体被送走的背影,他说:“我还是有些事没想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