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赵家就传来了消息,说赵夫人病重需要静养,家中的事,都交给了赵家二夫人乔氏暂管。也听说赵夫人病重,她的女儿赵云琪亲力亲为的侍疾,甚至为了能在母亲身边服侍,提出要放弃大选,被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才忍痛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听说这个消息时,沈青鸾正与赵氏一起,坐在花园里闲谈,听说这话,赵氏轻轻地嗤笑一声,道:“知道了,她想去由她去便是。”
花园里荷花初开,雨后初晴正是最好的赏花的时节,沈青鸾瞧着雨停了就带了茶水点心出来赏花,恰好遇到在荷花池边小坐休息的赵氏。
赵氏养了这段时间,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性格变了不少,从前张扬明媚,凡事都喜欢跟人炫耀一番,如今却沉默寡言了许多。沈青鸾是弟妹,见到赵氏便先同她行礼问好,赵氏笑笑道:“弟妹来赏花吗?我在屋里躺了这些天,没想到荷花都开了。”
云国公府的荷花池也是京中一景,往年荷花开时,国公府也会办赏花宴,邀请亲友前来做客,今年原本也有这个规划,但一连串的事情,加上这件事还牵连了皇家,齐氏思量之后,便决定今年的荷花宴不办了。不过不请宾客来家中赏花,自家人来荷花池边坐坐赏花却是没有问题的,赵氏这段时间都在屋里养身体,如今能出来了,也没去别处,让人抬了软轿,来这边看花。
赵氏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有丫鬟来禀告赵家的事,她也没避着沈青鸾,只简单评价了这么一句。沈青鸾见她脸色平淡,只当没听到,招呼赵氏喝茶吃点心。
赵氏这段时间都在忌口,如今倒是不用了,但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也没动茶水,只就近拣了两样点心吃,夸赞道:“先前便听说三弟妹点心做得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不过是取些巧罢了,要说点心,还是一品香的叫人念念不忘。”一品香是赵家的产业,赵氏嫁到了顾家,也常给顾家人送些一品香的点心,沈青鸾这话倒不全是恭维,一品香的点心确实出众。
赵氏没说话,一品香的房契地契连着点心师傅的卖身契,赵家前两天就让人给她送来了,以后,一品香是她的铺子,但她更清楚的知道,赵家这不仅是在补偿她,更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选择了保全秦氏。赵氏也能理解赵家这么做的理由,秦氏再不好,她也是赵夫人,何况她还生下了一双儿女,若秦氏毁了,弟妹也就毁了,而她,虽也是赵家女,但毕竟已经出嫁了。
而如今这样处理,大约是赵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哪怕赵家不赞同站三皇子的队,那也也是皇子,赵家不会得罪。而如今秦氏病重,赵云琪再表现出那一番作为,接下来进宫便进可攻退可守了,表现好了,那可以说是为了家族的荣光、家人的期待,而表现不好,也可以解释为为母亲心忧无法专注大选。
赵家做出这个选择,赵氏心痛,却无法反驳什么,也是在那一刻,她才明白,她靠不住赵家,她想好,只能依靠顾家,甚至她受了委屈,赵家都未必会为她做主,因为赵家如今要支持的,是妹妹赵云琪。想通了,赵氏便不期待什么了,顾言好言赔礼她受了,送她的东西她收了,婆婆妯娌的安慰她也收了,她总归还得过下去。
“也就是有几个老师傅,也就那么几样好的,不过终归是自家铺子,三弟妹喜欢什么只管对我说,我让人送来!”赵氏脸上挂了些笑意,客气说道。
“那感情好,只二嫂不怕被我吃穷了就好!”知道赵氏不想谈赵家的事,沈青鸾随口应着,也就说起别的事情,“对了,前些时候母亲说起要去寺里烧香,那时二嫂还在养身体,也就没有问二嫂的意思,如今瞧着二嫂身体也好些了,母亲叫我问问二嫂可要同去?”
先前说过,但这段时间事多一耽误,也就到了这个时候,今早过去请安说起这件事,齐氏便叫沈青鸾问一问赵氏。
赵氏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但身体还虚着,多走几步便累得很,大夫也说还得再养一段时间才算完全恢复。赵氏倒是想去,一连发生许多事,她也想去拜一拜求个心安,但到底身体受不住,闻言摇摇头,道:“我这身子不争气,这回就不去了,倒是要麻烦弟妹替我添些香火钱,还有……罢了,还是我下回自己去吧!”
赵氏没有说出来,但沈青鸾大致猜到了,大约是为着那个无缘的孩子。若要她帮忙做点什么也容易,但想来赵氏是想亲自为孩子做点什么,沈青鸾想到了,也没有追问,只听赵氏顿了顿,接着道:“母亲可有说要去哪座寺庙?”
“是城外的慈云寺。”京城中也有几座寺庙,但京中人家若要烧香拜佛,大多还是会去城外的寺院。一是城外的寺院名气更大些,许多人都说更灵验些,二是城中的寺庙除了一座皇家寺庙之外,其他的寺庙规模都不大,也没什么景致可以看,虽然主要目的是烧香拜佛,但难得出门,也正好看看景散散心。
“慈云寺啊!”赵氏闻言一笑,道:“我年少时还曾在慈云寺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我身子弱,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场,祖母怕我养不活,求了慈云寺的方丈留我在寺里修行一段时间,这个季节慈云寺的桃子也该熟了。”
赵氏提起那一段日子还有些怀念,寺庙里的生活清苦,她在寺里修行虽不用做许多事,但也要跟着念经,吃喝也都跟着寺里。初时只觉得苦,时日长了,便渐渐习惯了。寺里没有山珍海味,素斋也算可口,跟着寺里的小孩子去摘果子吃,便觉比蜜糖还甜些。
“三弟妹若要摘桃子吃,记得去摘南山的,别去北山。南山的桃子又大又甜,北山的桃子看着一样又红又大,可掰开就是一包虫,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说起童年的回忆,赵氏脸上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