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怡有些过于担心了。
这话听着有些像在挑衅质疑。
鼓了鼓唇,沈洛怡表情无辜又认真:“我说的,怎么了?”
摊了摊手,又靠过去几分:“我大小也是个总裁,怎么也带点权威性吧。”
程砚深扔掉压着抽血针孔的棉球,轻笑了声。
“那太太借我肩膀——”手掌抬起,如她所愿,在她肩上浅浅摩挲了下,云淡风轻的调子,“搂一下吧。”
至于沈洛怡说的有偿。
薄唇溢出偏低的淡声:“不好意思,赊账。”
拒绝有偿借,程砚深直接选择赊账。
沈洛怡咬了咬唇,压了压唇角,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由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唇线弯起,小声嘟囔着:“你怎么还挺理直气壮的。”
“果然,男人柔弱的时候确实惹人垂怜。”她漫不经心地摇头,语气几分随意。
若不是见他这副献血后隐约苍白的脸,她也不会恻隐心起。
只不过当目光移到他刚刚扔了棉球,方才的抽血口隐约透过的一点斑斓血迹,她又换了语气:“那就免了你的账吧。不过,仅此一次,请你不要有做小白脸的任何想法。”
皱了皱秀气的鼻尖,她很严谨地补充上一句:“小黑脸也不行。”
不过程砚深天生的冷白肤色,好像小黑脸也没什么可能性。
“那就谢谢程太太给的特殊优惠政策了。”神色自若,清冷面容浸透几分慵懒闲适。
原地站了一会儿,沈洛怡瞧着他的唇色恢复几分润色:“现在还好吗?”
天色已经暗了,傍晚夕阳透过窗户,清冷的晖光落在程砚深肩上,半明半暗中他的眼眸润泽如玉,仿佛流动的淡金色光线。
并肩的人影,缓步走过天街。
“糖很甜。”他忽然说。
“嗯?”
清润如溪的嗓音悠然传来,程砚深问:“想知道是什么口味的吗?”
肩上搭着的那只大掌,带着温热的气息,沈洛怡缩了缩肩膀,只觉得几分发烫。
“这是我送的哎。”她当然知道什么味道,那是她出门前,在茶水间抓了一把的糖果。
柑橘玫瑰味。
是她精心挑选的口味。
沈洛怡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在她面上,贴着她肩膀的脉搏平稳至极,只是她的心跳却失了频率。
手臂微抬,程砚深轻揉了下她的发顶,低声轻缓:“可惜场合不太对,不然也给你分享一下了。”
眼睫轻颤一瞬,红唇微张,沈洛怡的笑容登时僵硬。
瞧一眼他的面色,那抹压下的浓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眉宇间不见方才的凝重。
她咽了咽嗓子,不自觉屏住呼吸。
分享也大可不必。
怎么分享?还能怎能分享。
“那你还怪好心的。”话语间带上了一点奇怪的调子。
不自觉抿了抿红唇,隐下薄薄的旖色。
程砚深倒是一派从容,慢条斯理放下衬衫袖口,遮掩住抽血针孔,衬衫笔挺依旧是原来俊美清贵的翩翩贵公子。
“对太太,我一向很大方。”
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依然亮着。
无言的冷肃在蔓延,沈洛怡神思缥缈分散,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那本献血册被他随手放在一边。
大概这种的环境总会滋长一些肃穆,还有无端而起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