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之不为所动,一句话就将莫三打发了:“你多心了。”然后说:“还是多想想案子吧,今日一过,若无收获,就只剩三日了。”
“清之,我心中倒是有些头绪了,只是我们还要去澹台沅那儿走一趟。”莫三说完,然后拦了一个家丁做引路,去澹台沅住的地方,他们三人步伐略快,没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官差略微落后五步,垂下头,眉头紧锁,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由家丁引路,莫三正打算敲门,没想到门直接打开,不过走出来的不只澹台沅一个人,还有梅岭,梅岭手中拿着画轴,手上还沾了些墨点,不用想,就知道梅岭方才在作画。
梅岭看见他们,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又示意澹台沅留步,然后拿着画轴直接离开。
“几位进来坐吧。”澹台沅让开门,伸开手,请莫三等人进屋。
“几位大哥不用拘谨,随便坐。”属于少年的青涩声音,澹台沅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四杯茶水,拿了过去,笑的腼腆:“这里就我和乐尚两个人,乐尚方才出去了,我不喜欢人多,本来打算一个人住,还是爹爹担心我起居无人照料,这才让乐尚来的。”提到澹台老爷子,那张精致隽秀的脸上满是悲伤,澹台沅似是发现自己话有些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话好像有些多了,几位大哥来找我可是有事要问?”澹台沅说着也坐了下来。
“小公子不必紧张,不过是例行问话罢了。”莫三看澹台沅有些紧张,便喝着茶笑了笑,气氛就跟氤氲的茶香一样,使人放松。
“我知道,但是那天事发突然,爹爹他,他……”澹台沅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自己的父亲就死在自己眼前,眼泪直掉个不停,话都说不下去!
“一个男子汉,你哭什么啊?”阿辰忍了忍没忍住,说道。
“让诸位、诸位见笑了。”澹台沅眼睛通红,至亲突然离开,人之常情,莫三等人安静等澹台沅调整情绪。
“家父突然离世,不能尽孝,加之沅还有皇命在身,后日就要进京,只希望几位可以尽早抓到凶手,让父亲安息!”澹台沅说的这几句话,字字真挚,皆为拜托。
“那天,事发突然,其实我也没注意到什么,抱着父亲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开始呕血,那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那位叫长素的姐姐赶来施救父亲,还有后来赶来的大哥大嫂!别的就没怎么注意。”澹台沅不用莫三发问,就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怎么没有你二姐?”莫三问道。
提到澹台月,澹台沅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决定据实相告:“二姐,其实并不是父亲亲生的,是收养的,这事府上下人都知道,二姐自己也知道!二姐十四岁那年去香山拜佛,不料被贼人掳走,还是二姐夫出手相救,中间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二姐消失了一年,回来后,就跟二姐夫一起登门,两个人那时就已经成亲了!”澹台沅又想了想,复又说:“父亲知道之后,将二姐夫独自留在书房谈了一宿的话,但自那天以后,二姐和二姐夫便不常回府里了!实不相瞒,这次父亲寿宴,是父亲专门给唐家堡发了请帖,二姐二姐夫这才回来的。”
莫三到实在是没想到这位小公子,会对他们坦诚道这个程度,着实惊讶了一番。
“我是不是,话多了些?”澹台沅不大好意思,手一直抚摸着腰间的那枚雕荷玉佩。
“不会,莫某只是有几分惊讶,呆的这几日,小公子甚为明事理。”莫三不动声色的夸赞,眼睛定在了一个箱子上,看上面的字样,是个药箱?!
听到莫三夸赞的话,澹台沅越发不好意思了,赶紧说“其实在我们之中,三哥最像父亲,人也很好的,脾气性子模样都和父亲如出一辙的,三哥也很聪明,府里人都说三哥若进京赶考,肯定能中个举人回来,只是三哥的心不在浮名功力,不屑而已。”
莫三和沈清之对视一眼,想起那个澹台清,虽只见过两面,但的确如澹台沅所说,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
“还有,别看父亲嘴上强硬,其实早就原谅三哥了,三哥若是嘴上服个软,父亲肯定就不计较三嫂的事情了!”澹台沅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哥哥,只是提起就是满眼笑意。
莫三点点头,旁边突然传来几声闷咳声,只见阿辰赶忙将手放在沈清之背上,焦急的说:“公子,没事吧?”
沈清之摆摆手,示意没事,嘴上溢出的咳嗽声却越来越密集,脸颊都有几分涨红,瘦弱修长的手从袖中拿出一个六棱角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个褐色药丸,放到嘴里,不用水,直接吞咽下去。
莫三看见那枚药丸,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澹台沅将一杯白水递给沈清之说:“你没事吧?”
“多谢!”沈清之接过水。
“莫三,我先带公子回去休息。”阿辰不放心的说。
“一同回。”
三人告辞,快步离开。
刚走出院子,沈清之便扶住一旁树干,力气之大,竟在树干上留下不浅的划痕。
“公子?”阿辰满是焦急。
“沈清之,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药不能再吃,你怎么就是不听!与其这样折你寿命,还不如老子亲手……”莫三气急了却怎么也把后面的狠话说不出来,只能咆哮怒吼,气一脚踹到树上,树叶哗啦啦落下来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