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中宣布这一消息时,是在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
天不再阴沉,抬头看,有刺眼的光亮聚集在西南方向,像天光大明的样子,等待多时,却还是看不到太阳。
阿婠身处班内喧嚣之外,眼眸沉静地看着笔下的计算,这道竞赛大题她死磕了有二十多分钟,整整用完了三张A4纸那样大的草稿纸,计算量庞大是其一,其二是内容涉猎极广极深,当然最考验的还是心境。
算了这么久,阿婠表面平静安好,淡然自处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焦躁成团,还不等她一把火,烧了那泛滥的焦躁,动作先出卖了表面的安宁,指尖太用力,划破了纸张。
书可转身看,那张纸已被揉成一团放到了一旁,纸团下面是刚刚验算满了的纸,书可瞧了阿婠一眼,隐隐猜到,低声问:“怎么了?”
她问的小声,隐含关心。
阿婠恍惚想起了早上书可同她讲话,她只寥寥数语回答,语气冷漠,可书可跟没听见似的,笑着说她早上出门一不小心在雪中摔了一跤,说屁股很疼。那时的阿婠没出声,神情是松动了。
她继续说,她侧耳聆听。
说来好笑,她是没说一句关心话,可在书可起身去卫生间时,盯着她的臀部,目露关怀。
“题解不开也就解不开了,烦久了也是给自己找坏情绪,伤己又伤身。”
阿婠垂眸,溢出的声音是轻柔温人的:“好。”
书可面色微亮,缓缓笑了。
两人小女孩家,对话在吵闹的秘密空间,那是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感。
友谊也像爱情,情投意合才能走到一起。书可懂阿婠的煎熬,不对别人,是对自己的那份照不明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在阿婠那里扮演什么角色;只看目前形势来说,她觉得自己犹如船上的船锚,阿婠犹如半破半好的船,在万里深低,风雨如晦的海上无力前进。书可出现,深入海底定住了船只,让那只船不再受风浪的拍打,只是天没有大亮,还在阴沉下雨;还需有人来修好船底,稳固风帆,拨开云雾,牵阿婠的手走出阴霾,去见阳光,见山河,见色彩斑斓的世界
那人是不是他,不得而知。
快上课前,班主任卓丽进来,不太吵闹的班内,由片刻稀疏私语转至安静。一身职业套装,气质谈不上温和亲人,一副红丝边眼镜下的目光犀利扫视众人。
两月前,因原主任因病退职,卓丽成功上位她期待已久的主任一职,私下人说,她这人得这位置,不实至也不名归,至于内情,敢怒不敢言。进了高三(1)班是班主任,出了门就是人人问好的主任了,引得多数人面从背违。
卓丽扫视在座各位同学说:“前两天华中校方与我校和泉中提出申请联合举办元旦晚会,今天开会确定了这一事,演出地点在华中,有才艺展出或是想参加的,名字报给班长。”
听到地点在华中,阿婠眼帘轻颤,一时难以言喻的情绪疯涨。
此刻上课铃打响,任课老师也赶来,一见班内情景,站一旁等待。卓丽朝任课老师点头微笑,加快语速说完,临走前喊了声:“芩沫,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等阿婠回应,卓丽留下一道利落的身影走了。
三校联合举办晚会,意义非比寻常,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晚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