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挽第一次走进他的书房,震慑于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的书。他的桌案上亦是,书卷摊在上面,敞开或是闭合。
沉香静静燃着,他埋首于书案,似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点灯。”不知过了多久,他道。
倾挽回神,整间屋子光影黯淡,他靠在椅上,微扬头揉着额际。
“是。”她走上前去,将灯烛点上。
桌案上方形成一个晕黄的光圈,将两人的面容清晰照亮。倾挽退后几步,从温暖光圈中退了出来。
仍是没有退离他的视线。
倾挽索性直望了过去,“王爷有何处置,不妨就直说了吧。”
他低低笑了一声,清朗笑音在偌大的房中回响,没有嘲讽,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你倒是个急性子,就如此迫不及待?”
倾挽一愣,不明眼下到底是何情况,莫非王爷还要一点点用慢刀子磨?
“王爷的意思,此事就这么算了?”她大胆猜测,虽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没说话,一边嘴角轻扬。
倾挽一颗心沉了下去,她就知道会是如此。可有些事情,在听到结果之前她想要亲口证实。
“在王爷做决定之前,奴婢有几句话想问。”不等他开口,直接问道:“王爷早就知道了是吗?”
他回答得出乎意料的坦率,“没错,本王是早就知道了。”
她早知是如此,可亲耳听闻他的回答,心头还是不可抑止蹭蹭窜出一股闷火来,好吧,就让她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坏不过如此。
“奴婢是何处现了痕迹?”蓦然间想起玲珑的那则笑话,她恍然大悟,“是因为王爷见到了我手中的玉佩?所以这段时间王爷一直在看奴婢笑话吧。”
还有生辰那夜他说的话,如今想来句句都已表明实情。
前面之人沉默下来。
她知道是自己说错话,明明隐瞒的人是她,还要怨王爷不揭穿她,这实在没有道理。可只要想起这段时日她对他的愧疚与纠结,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掩藏,再想想他看独角戏一般,就觉得自己真是傻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许久长吐口气,“是奴婢失言。”
他却说:“本王也有话想要问你。”
她没有抬眼,只是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自己决定?”
她应该斩钉截铁答是。若是允许,她最不想说谎的对象便是他,可过去之事不可改,事到如今,还是不想骗他。
她摇了摇头。
只听他道:“难怪萧毓不惜为你求情,你这般脾性倒也算是对了他的胃口。他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需要绝对保密,他离开之前就由你照看他。”
倾挽没忘记问:“那萧公子离开后呢?”
君若谨重新拾起笔来,沾了墨,“你欠本王的,该是做足了准备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吧。”
她欠他的……下半辈子来偿还……
倾挽不可置信睁大了眼,“可为什么?”她不懂,一切都脱离了她原来想象。
他执笔疾书,没有抬头,“你在本王身边要记住的第一件事,永远不要问为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