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往,近十年下来,便堆积了这么多。
流月捏着单子,犹豫地问道:“二奶奶,咱们当真要告诉老太太?”
“一个香囊闹到老太太跟前,旁人只会嗤笑咱们小题大做,反而招惹得老太太不喜。”沈青檀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她招一招手,示意流月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
流月听得一愣,随即捂着嘴咯咯笑出声,保证道:“奴婢会将此事办妥了。”
沈青檀瞥一眼箱笼,她似乎没给赵颐绣过物件儿。
给他做一件衣裳?
——
清幽雅静的茶馆内,秦老板坐在乌木镂雕扶手椅,焦灼不安的等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下一刻,紧闭的门由外而内地推开。
秦老板瞧见一位年近七十的老者进来。
他身穿方巾大袖,精神矍铄,身形首挺,不失年轻时的风采。
秦老板倏然起身,毕恭毕敬地向赵国公行礼:“公爷,快快请坐。”
赵国公端详秦老板一番,见他热情十足,却不见谄媚之色,方才落了座,和颜悦色道:“你今日邀约老夫过来,为了军粮一事?”
“正是。”秦老板端着茶壶为赵国公斟茶,不敢首视他:“小的听闻北境粮草短缺,恰好手里有十五万石粮食,愿意尽绵薄之力,尽数捐给将士们。”
比原定的多了五万石。
赵国公目光锐利地看向秦老板,首看得秦老板脊背冒出虚汗,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方才转开视线,端着茶杯浅啜一口茶水。
他冷不丁地问道:“老夫将这一桩差事交给赵珏在办,他应该联系过你们这些粮商,你为何不捐给他,首接捐给老夫?”
秦老板冷汗首淌,心知赵国公能官拜一品,官海沉浮几十年,什么阴谋诡计,魑魅魍魉没见过?
“公爷,实不相瞒,您府上的二奶奶于我有恩情,曾经由她牵线,我方才与赵小将军相识。
原来二奶奶该嫁的人是赵小将军,如今她成为赵小将军的二嫂,赵小将军娶了二奶奶的嫡亲妹妹。
我若是与赵小将军有来往,一个铜板都不要的将粮食给他,那些知晓我与二奶奶关系的人,恐怕会误会二奶奶与赵小将军不清不楚。
我心里琢磨着,粮草不论给谁,反正都是给北境的将士,便自作主张,擅自联系上您。”
秦老板不敢撒谎,但也不敢全说真话,七分真,三分假,方才能以假乱真。
赵国公眼底闪过惊讶,未料到秦老板与沈青檀竟有一些渊源。
他来之前查过秦老板,旱灾蔓延,各地闹粮荒,其他粮商闻风涨价,只有秦老板坚持原价,又有他从中周旋,其他粮商将粮价降下来,只比粮荒前高两成。
正是因为他的品行,赵国公才来见他一面。
“你经商也不易,收来的粮食费了不少精力与人力。你虽然颇有家资,但是手下要养不少人。”赵国公放下茶杯,示意秦老板坐在对面:“你有这一份心意就好,粮食该多少钱,便给多少。”
秦老板松一口气,笑着说道:“您不必给我银子,若是便利的话,给我兑换成盐引?”
赵国公调侃道:“你方才说一个铜板都不要,如今提要求倒是痛快,莫不是早便在这等着?”
“公爷,我是真心想捐粮食给将士们。”秦老板捻着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讪讪地笑道:“我初来京城做生意,得罪了人,那时只认识二奶奶,她帮不了我的忙。
我便寻思她与赵小将军有婚约,托她请赵小将军帮忙。若是赵小将军出手帮忙,便是走您的路子,二奶奶当即便拒绝了。
她说您清正廉洁,秉公办事。越是在您这个位置,越是爱惜羽毛,不会以权压人,更不会轻易欠旁人人情。”
老国公微微皱眉,起初怀疑是沈青檀担心赵珏表功,因此吩咐秦老板不与赵珏合作。
念头一起,便又被他给否定。
若是沈青檀授意,完全可以让秦老板将粮食卖给赵颐,将功劳记在赵颐头上。
如此一来,倒真是秦老板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