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料到春霞想把信给周经看一样,信中杭东南并没说什么不可为外人道哉的话。
周经接过信看完,便将信折起依旧还给春霞,笑着道:“我看东南哥说的没有错,小霞你还是去城里住一阵子盯着店铺装修那边吧!毕竟,那可是门面啊,若做的不好,将来客人谁肯进门一看呢?你守在那里亲自监督着大家都放心!这里你也放心吧,有我呢!”
杭东南信中一说叫她去她便忍不住心动,反正是住在梅芳家里,也方便。既可以监督装修,还可以抽空见见杭东南,一举两得,多好!
“行,那我明天就过去,这边就请周大哥一个人照看了!”春霞也没忸怩推脱,略想了想便痛快的笑着点头了。
随后两人又商量一阵,这些日子赶着做一些别致的东西,到时候开张好吸引人眼球。春霞便回家,同爹娘商量去城里小住的事。
左光和杨氏虽然对杭东南这个准女婿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满意,但当父母的自然更看重自家闺女的清白声誉。杭东南来封信撺掇她去城里小住她就去了,就算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胡来,可毕竟是孤男寡女,两人都是独身在那儿,光这就足够给人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了,要是传出点什么来,辩都没法儿辩。
“清白”这种东西,除了自个的相公在新婚之夜身体力行的验证,你怎么验证给别的人看?
而且,杭东南看自己女儿那眼神灼热得要冒出火来,自家女儿同他也没少幽会,左光和杨氏虽然是老实人,其实也有点不敢保证两个人单独在一块没人管会不会弄出点什么事儿来。万一搞出人命,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小霞啊,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装修铺子得跟多少人打交道呢,抛头露面多了总不太好,要不,让周经去吧!我看他挺机灵的,又稳重,保准也误不了事儿!”左光说道。
杨氏立刻点头,“是啊是啊,再说了不是还有东南吗?周经碰上什么事也可以跟东南商量商量!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久了不太好!”
爹娘一唱一和,春霞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忙笑道:“爹、娘,还是我去吧!梅五爷的身体不太好,我这次多住几天正好可以给他调理调理,他的孙女梅芳跟我一般年纪,我们也合得来,我就跟梅芳住一块儿,很方便的!而且,我们租用的也是她家的铺子!对了,梅芳是春分嫂子的表妹,他们家是什么人春分嫂子最清楚了!你们就放心吧!”
左光和杨氏听她这么说将信将疑。
春霞便笑道:“你们要是不相信,问问春分嫂子就知道了!当初还是她请我去给她小叔公看病的呢!”
春分自嫁过来之后口碑不错,是村里大娘大婶们茶余饭后闲谈口中的贤惠媳妇,春霞既然把她拿出来说,想必那梅家也是不错的。两人见她又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样,只得暗叹一声点头答应了。
女大不中留啊!虽然她为这个家什么都肯做,待家人样样都好,这颗心也早就在杭东南身上了。左光和杨氏一时觉得欢喜又隐隐的有点心酸。
“城里不比咱们村里,听说好多的*地痞坏人呢,天黑了不准出门,白天出去也别往僻静人少的地方走,当心点儿,知道么……”杨氏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春霞见他们答应,口头上自然不会同他们别着扭着,一一笑着答应。晚上收拾了几件衣裳和毛巾梳子等家常用的东西,包做一个包袱,第二天一早,周经便送她往城里去了。
与周经道别后,春霞径直来到梅家,梅芳祖孙俩恰好都在家,看样子是在等她。
“春霞姐你可来了!”梅芳一见她便拍手笑着上前迎住,亲亲热热挽着她胳膊进屋,嘴里叽叽喳喳的笑道:“我昨天跟杭三哥说了,叫他今晚也来我们家用晚饭呢!早上我特意早起去市场买了好多新鲜的菜,今晚再给你们露一手!你来了真好,我平日也怪闷的没个人说话,你可要多住些时候,咱俩一块儿住,晚上正好可以说说话!”
春霞笑道:“我来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要是不嫌弃了,我便不客气多住几天了!”
“怎么会嫌弃,求也求不来呢!”梅芳咯咯的笑道。
“你这疯丫头,只顾着自己高兴光拉着人家春霞说个没完没了,还不快带人家回房放好行李,再倒杯茶来!春霞啊,这丫头就是这样,你别同她一般见识!在五爷家里只管放心住,跟自个家一样,不必拘束!啊。”说着又略带责备瞪她一眼,“你也是的,要租铺子怎的不来找五爷我反倒去寻那混账地保?那种货色哪一个不是钻钱眼里的小人!亏得那天我撞见东南转悠见人就打听,这才晓得你要租铺子!阿芳说的没错,多住些时候,陪我老爷子说说话!”
老爷子说完笑米米的,眼睛闪亮闪亮。
这后一句才是重点,老爷子满肚子的海上传奇经历还没讲完呢!这年头愿意听,并且能听懂,并且听懂了还有共鸣的听众实在是凤毛麟角啊!一肚子的传奇掌故无人倾诉,快要把他憋死了!
春霞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无语,这祖孙俩的嘴巴真是一个赛过一个,她只得笑着一一答应。
“春霞姐,我先带去去房里安置行李!”梅芳见爷爷大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拉着春霞就走。
春霞笑着朝老爷子点点头,随了梅芳去。
梅芳的闺房在二楼,宽敞干净整洁,*帐桌椅柜案齐全,*边还安置着十分漂亮的梳妆台,台上有打磨得光亮鉴人的菱花铜镜。*上悬着湖绿绣花的帐子,*单被子皆是漂亮的丁香色,绣着大朵的白玉兰。*前的圆桌铺着几着地的湖绿暗纹桌布,上放置着茶盘,盘中有牙白的整套茶壶茶杯。窗前有乌漆桌台靠椅,一壁立着四扇两开的衣柜,雕琢着缠枝花鸟图样。另一壁还立着一米多高的五斗橱,橱上搁着针线活的篮子和一个白瓷彩绘花鸟的花尊,花尊里头插着数枝半开的栀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正是寻常富庶人家姑娘的闺房。
“那五斗橱我收拾出来了,姐姐的东西就放在里头吧!梳头的家伙姐姐若不嫌弃便用我的,若带了来放在梳妆台前就可。被子我也准备好了,昨儿好大的太阳正好晒过了,都干净着呢!”梅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