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容嫔和卓氏,端谨持躬,柔嘉表则,秉小心而有恪,久勤服事于慈闱,供内职以无违,夙协箴规于女史,兹奉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容妃,钦此。”
宝月楼中,李玉宣读着圣旨。
沉璧与一干宫人跪在前头:“谢皇上隆恩。”
李玉可不敢让这位圣眷正浓的贵人久跪,忙一挥手,太监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妃嫔的朝服、项圈等物。
李玉赔笑:“容嫔娘娘,皇上已命大学士尹继善、内阁学士迈拉逊为正副使,待娘娘痊愈,正式行册封礼,请您安心静养。”
“好。”沉璧漫不经心地应了,甚至没多看那些朝服项圈一眼,便让宫人将之收起来了。
“这女人真是不得了。”李玉冷眼旁观,心想,“旁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她全不放在心上……”
李玉自问阅人无数,却没见过这种人,人皆有欲,皆有所求,容妃求的是什么?想要什么?他看不透。
目送李玉离开,沉璧望了眼窗外:“遗珠,他到哪了?”
甬道上,傅恒停下脚步。
从这个位置瞭望远方,可以看见长春宫的一角飞檐,一只飞鸟盘旋其上,忽然一收翅膀落了下来,细细脚趾立在檐上。
长春宫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怀念,无论是姐姐,还是璎珞……
寂静的甬道上忽然响起清脆铃声,他一转头,又迅速低下头。
一双系着脚铃的玉足从他眼前经过,不经意间,落下一条帕子,帕子上一对蜻蜓相依相偎,格外别致。
沉璧弯腰捡起帕子,忽转头道:“哎呀,富察大人!”
“容妃娘娘。”身为外臣,傅恒此刻的举止无可挑剔,既不失礼貌,又透着一股距离感。
“你千里迢迢送我送到京城,还救过我的命,我一直都没好好对你说声谢谢呢。”沉璧满眼天真。
“不必客气,这都是微臣该做的。”傅恒回道。
“多亏了你,我如今过得很好,皇上跟令妃都很照顾我。”沉璧将手中帕子递给他瞧,“看,这是令妃教我绣的,她那有一块一样的帕子,我可喜欢了,可怎么跟她讨都讨不过来,只好自己绣了一副。”
见傅恒的目光久久定在帕子上,她头一歪:“怎么了?这绣样……有什么特别吗?”
“是《韩希孟绣宋元名迹册》的第七幅。女子多绣些花草,这图案实在别致,我才留意了些。”傅恒慢慢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时候不早,我要出宫了,告辞。”
沉璧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当日,她进京途中发生的那一幕。
——嘶!
伴随马儿一声长鸣,沉璧坠下马背,马儿落下断崖,眼看着她也要落下断崖。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将她一把从断崖下拉上来。
是谁?
“富察大人!”她听见旁人喊他,“您没事吧?”
侍女们将她环绕包围,沉璧的目光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一直往那位富察大人身上瞧,他先是叫人给她另外准备了一匹马,亲自检查了一遍之后,忽然面色一变,回到断崖旁四处寻找起来。
最后,他松了口气,弯腰捡起一只旧香囊。
因为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所以沉璧看清了香囊上的图案——一对相依相偎的蜻蜓。
过了许久,她进宫之后,才从魏璎珞得知,这个图案,是《韩希孟绣宋元名迹册》的第七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