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茶下肚,沈傲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沈醉便未再等他开口,主动将他想知道的、在北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听沈醉讲完,沈傲了然地点点头。
其实东洲的巫蛊案他早已派人秘密探查已久,但无奈一直一无所获,所以他才想起沈醉,想让他去打开这件事的突破口。好消息是,不负所托,沈醉真的找到了线索,一路从东洲追去了北疆;但坏消息是,这次还是没能捕获要犯,甚至带回临京的只有一具喽啰的尸体。
沈傲杯中重新续上热茶,袅袅白烟朦胧了他的面容,轻抿一口后,他问:“既然援军已至,为何没能将他们一举擒获?”
沈醉默了下,不敢欺君,便直言了苏百凝为他挡箭的事实。
他明白,沈傲应该早就知晓了他们在北疆的一举一动,而这样问,无非是想让他亲口说出这件事。
出行北疆前,沈醉曾向沈傲提起过要带苏百凝一起前往,当时沈傲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还打趣了他几句。正值壮年的男子要离家一段时间,想要携带家眷并不是件怪事,毕竟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可因为一个女子的伤势而耽误了朝廷要犯的追捕,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还是苏氏的伤势要紧些。”
沈傲悠然地品完了杯中茶水,却在搁下时不小心将上好的青花茶杯磕在了木几上,发出清脆一响。
在场所有人皆心中一紧,沈醉则立马从软塌上下来,一扬前襟,拱手跪到塌下,“请陛下恕罪!臣自知因私误了公事,甘愿受罚,但恳请陛下切莫牵连苏氏。”
此刻只有君臣,没有兄弟。
沈傲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好,没有像平日一样和气地纠正他话中的称谓,也没有喊他起来的意思。
“臣在北疆并非一无所获。”沈醉自知他是不满此事,便将在黑衣人身上搜得的信件掏出呈上,想要将功折罪,“这是缴获的信件,还请陛下过目。”
沈傲微微挑眉,似乎产生了点兴趣。
掌事公公将信件接过,然后呈给沈傲。
信件外写有“常氏公子亲启”六字,沈傲看了几秒后,冷眉冷目地将纸展开,只见内里一片清秀小字:
万事俱备。一月后会将它们送至南蛮独龙寨,来年开春方初见成效,我等随时听候公子调遣。
短短几句,没有署名。
“见我等援兵已至占据上风,他们却不急于逃跑,反倒是以收回同伴的尸体为重,这很难不引人警觉,所以萧将军拼死护下一具尸体,并在其身上发现了这样一封密信。”沈醉补充道。
“南蛮?”沈傲喃喃,手指夹着那张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开口,“六弟,你有何打算?”
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但实则答案呼之欲出。
沈醉连忙应下,“臣自请一月后率军前往南蛮独龙寨将涉及巫蛊一案的嫌犯一网打尽,绝无半点差池。”
沈傲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便用这封密信将北疆一事一笔勾销,复又换上了那张温善、仁慈的面具,亲自下榻将沈醉扶了起来。
这时,外面递来消息称苏丞一家已到宫门外,沈傲便让沈醉先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