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见他言语轻佻,心中厌恶,却又怕引人注目惊动了朱高燨,便不欲与他多加理论,对苏樱轻声道:“此处不便,我们还是先走吧。”苏樱也担心朱高煦被人识破,不想多加惹事,对着朱高煦点点头,就起身要离开。
阿狸对那人轻轻一笑,道:“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起了。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女子计较了。”说着就要从他身边过去。那人见她笑容浅浅,轻声细语,更是忍耐不住了,道:“小娘子怎地说走就走呢?我还没答应让你走呢。”说着伸手摸向阿狸的脸,轻轻捏了一把。阿狸没曾提防,被他捏了下,心下又羞又恼,抬手就冲着那张脸甩了一记耳光,骂道:“臭流氓!”
那人摸了一把阿狸,正在得意间,不想这个女子突然变脸,抬手就给他一巴掌,打得他脸颊生疼,不禁恼羞成怒,喝道:“好泼辣的娘们!敢打我!弟兄们,给我拿了她!”
那边朱高煦早就心存不耐了,几次要出手,均被苏樱用眼睛制止,他便忍了不说话,此时见那几个泼皮吆喝着扑向阿狸,便耐不住了,喝道:“找死!”
他语音未了,枚青早一脚将前面一人踹了出去,那人登时摔倒在旁边人的身上,王斌苏樱也已出手,几下便将那几个无赖揍得不知东西南北,枚青一拳砸到一个家伙的脸上,嘴里却笑着道:“真是对不住了!谁叫你出门不带眼睛呢?”心里想道:“我们家的爷,人不惹他他还总想着去惹人呢,你今日却主动去惹他,不是活得腻了么?”
阿狸见动静大了,茶楼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了他们,她叫苦不迭,忙一把抓了苏樱的手,往门外跑,边跑边道:“枚大哥,不可伤人性命了。”不管怎么样,也是她撞到人家在先嘛,要是为此丧命,却是她的罪过了。
她与苏樱奔出了茶楼,又往前跑了一段路,转过弯,才停下脚步。
阿狸瞪着苏樱道:“这是怎么说呢,看个评弹也能打出个架来。你家爷想来平常都是横着走路的。”
苏樱“啊呀”一声道:“原来你要怪我们?也不想想这个架是由谁引起的呢?我们原是安安静静地看戏来着。”
阿狸哼了一声,道:“你们殿下的胆竟比天还大,私自外出便不论了,在这苏州城里,还敢这么招摇,不怕人认出来吗?”苏樱一摊两手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总不能任人非礼你吧?”
苏樱句句都怪道阿狸身上,阿狸不禁恼道:“你什么意思?是在怪我吗?”
苏樱道:“哪里会呢。”忽噗嗤一笑道,“不过现下要怎么办呢?四殿下也不知看到你没有,方才慌里慌张的,也没注意他们。如果他没看到你,要怎么好呢?如此错过良机,你们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这样倒是可惜了呢。”
阿狸呸了一声,道:“不要再提他了!今天你也看到了,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也不喜欢男人!亏你和汉王整日将他夸得花朵一般,现在怎么说?还不是身边美女陪着么。看你还有什么脸来替他说话!”
苏樱看着她发笑,听得脚步声音,只见朱高煦大步而来,脸上笑嘻嘻地分外得意。苏樱忙道:“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
朱高煦急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枚青在后面,等下你自问他,我只管找寻你们,却是不知他们能作些什么。”
苏樱嗔怪地盯他一眼,道:“没引起人注意吧?”
朱高煦一摊两手,苦着脸道:“我下楼时却是拥挤不动的,看来想不引起人注意是有些难。”
说话间,枚青王斌和两个侍卫已经过来,一侍卫手中牵着他们的马匹。
朱高煦道:“都了结了?”枚青道:“是的,没剩下一个。”阿狸吓了一跳,道:“你们,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不会,不会是——”她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朱高煦笑道:“这里不是乐安府,他们知道分寸。”枚青笑道:“也只是把他们扔下了楼而已,要是搁在我们乐安,得把他们活埋了。”
阿狸愕然,他们这跟土匪强盗有区别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人!又想起那些无赖,想那茶楼只不过是二楼,那些家伙被扔下去顶多手脚损伤,性命应该没有大碍。
苏樱道:“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吧。”
几人答应着往前走,刚刚转过街角,一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几人皆是脸上变色,来人正是慕容秋风!
慕容秋风在茶楼里听得后面吵闹,担心朱高燨安危,便与扶风将朱高燨护在身后,却看人群里人影交错,呼喝之声不断,一时不明所以,只道寻常闹事,待要不理会时,忽然他的视野之中出现一个苗条身影,那身影熟悉之至,他是终生难忘,他不禁心中激动,凑上前去,待看到那两眉之间的一点朱砂,他心下大吃一惊,转眼又看到阿狸,更是骇了一跳!他来不及跟朱高燨说什么,拼命往二人跟前挤,一时竟又看到了朱高煦,更是困惑不解了。茶楼上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往楼下涌去,这地方狭小,他也使不得轻功,只能随着人群挤下茶楼,四下找寻几个人的踪迹,终于在这个拐角碰到了。
此番骤然相见,朱高煦等相比略显尴尬。
慕容秋风看看众人,对朱高煦点头道:“汉王殿下,此处好像不应该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朱高煦哈哈一笑,道:“笑话,哪里不是我大明的地方?我一个大明亲王,哪有不该我出现的地方?”
慕容秋风哼了一声,看看苏樱,又看向了阿狸,还未开口,阿狸便笑道:“慕容,一向可好?”
慕容秋风听她先开口说话,又是这般嘻笑嫣然,竟是先前那个调皮捣蛋的阿狸回来了,一时心中欢喜,想来她日子过得还好,时间果然是一剂良药,已流逝去她一年前的愁云惨淡。如此想着他心下便也稍微释怀,却又眉头深锁,道:“这一年你却是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
阿狸佯装糊涂道:“是么?找我作甚?我倒是不知道了。”
慕容秋风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他看看朱高煦等,对阿狸道:“现在就跟我走吧。”
阿狸却道:“我跟你去哪里?我干么要跟你走?我不要跟你去!”
慕容秋风气道:“你说什么?不要跟我走?”
阿狸点点头,又道:“不要跟你走。”
慕容秋风看向朱高煦,朱高煦忙摆手道:“你莫看我,这跟我没有关系,腿在她自己身上长着呢。”
阿狸却往他身边一站,道:“我要跟着你走。”
朱高煦登时极为尴尬,冲慕容秋风打了个哈哈,对阿狸恨恨道:“理儿的姑奶奶,你是害我吗?我可不想跟慕容家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