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绣帘卷,虫蛩鸣深切,夜来花娇媚。
在云珠就寝前我与南月捧着亮赤金铜盆前往“秋琳院”的井中提水为她梳洗。
正好,由于正为就寝之时,在井边提水的宫女也就多了,排了长长提条小队,等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终于轮到我们,可是却被另外两位宫女给插了过去,南月一阵怒火将她们推开,“去后面排队。”
“你敢推我们?”其中有位差点被她推的摔跤的宫女怒气腾腾的叉腰大叫一声。
“为什么不敢?”南月见她火气大,也不甘示弱的叉起腰,想将她的气势盖过去。
那位宫女一见她的盛气凌人,有一刻的怔忪,“你们是哪个宫的?”
“翩舞阁。”南月很大声的报出了这三个字,却换来两位宫女的对望,随即轻蔑一笑,眼中净是嘲讽与不屑一顾,“原来是那个丑贵嫔的奴才。”
“你们说什么。”我将挡在我身前欲发怒的南月拉开,冷冷的瞪着说话的那名宫女,连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格外阴冷。
她一阵轻笑,更加放肆的出言不逊,“说错了吗,你们的主子根本就是丑陋不堪入目,也难怪了皇上厌恶她到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我的火气在她这句话落音后顷刻冲上心头,扬手就扯住她披洒在肩的发丝,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划破这清冷的小院,她也不甘示弱的反手扯住我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掐着我的手臂。我更是顾不得其它,双手齐上用力扯着她的发丝,而她则是一脸痛苦,掐我胳膊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好大胆。。。。。。我们可是静夫人的侍女。。。。。。”与她一起的宫女尖叫着拉扯着我,想将我拉开,却徒劳无功。
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样辱骂云珠,在我心中,早已将她当做我的亲人看待,况且他的脸也是因我而毁。
“你们还不住手。”一声怒喝让我们停了手中的动作,接着一声“嘶——”的声音,在这安静的一刻格外刺耳。我的衣袖被那位宫女扯破一大半,显得残破不堪,手臂上雪白的肌肤漏出几点,触目惊心。可是现在已无暇注意我的狼狈,而是站在院门前的男子。
不知是谁先唤了一声“弈大人。”其它人跟着也纷纷拜倒,伏身而拜。独我立于原地,望着一脸冷漠略带愠怒的男子——弈冰。
他走向我们,视线来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至我脸上,终于还是离开。似乎并不介意我没规矩的站着,出言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后宫重地厮打。”
“是她先动手的。”那名宫女立刻抢先指着我,理直气壮的将责任推至我身上。
“是她先侮辱我们娘娘。”南月不甘示弱的顶回一句。
弈冰皱着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你们娘娘是谁。”
“绣贵嫔。”我用不高不低的语气回答,却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头至脚的打量了一遍,“你是谁。”
短短三个字让我心下一慌,他看出来了吗。不可能,我的容貌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会看出端倪的,出了这声音。“奴婢雪海。”
后来,这一场闹剧在弈冰的一句“散了”中结束,回到翩舞阁我向两位比我们早来的公公小福子与小善子打听起弈冰,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的他已经是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弈冰已经开始享受起这样奢靡的日子了吗,他已经忘记馥雅公主,忘记他要帮助我复国的承诺了吗。这样也好,你就安逸的过你的生活吧,反正对于复国,于离开亓宫之时便已放弃。
翌日辰时我与小茜准时进入云珠的寝阁为其梳洗,而南月与程梦琳则在外准备早膳。
“娘娘,奴婢为您梳妆。”我请她坐于金凤妆台前,将金木檀盒打开,里边琳琅满目的首饰令我眼花缭乱。
“随便一些。”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我明白现在的她对梳妆打扮再无多大兴趣,毕竟她有一张骇目丑陋的疤痕。
我不语,只是动手为她绾鬓,此次所选双环望仙鬓,头顶双配五凤宝珠紫花钿,斜嵌碧玉兰熏缨络簪,耳挂玉蝶豆绿细耳坠,项佩珞金玲珑玫瑰环。轻描芙若柳黛之细眉,恰到好处,淡扑珍珠香粉于双颊,欲隐疤痕,微拂瑰香胭脂于两腮,白里透嫣红。
“大功告成。”我开心的后退一步,让她自己欣赏镜中的自己。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她脸上的伤痕已被我利用香粉胭脂尽量隐去,若不细看实难发现,况且她原本就生的天生丽质,经珠光宝气,玲珑首饰一番装扮,她宛若脱胎换骨。
“雪海,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终于肯相信镜中之人真是她,即刻侧首询问。
我薄笑欣赏这样的云珠,只是说了句,“娘娘,以后有雪海在您身边,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听了我的话,她先是怀疑,后为迷茫,最后转为感动,晶莹的泪珠在眶中凝聚。
“娘娘。。。。。。”南月慌张的跑了进来,神色焦急担忧,“百莺宫的静夫人请贵嫔娘娘过去。”
“她?”云珠一阵疑惑,而我就明白,大麻烦来了,定是因昨日与那两名宫女厮打之事,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位静夫人。
宫楼曙色气派,辉煌壁彩铺陈,碧玉妆绿丝绦,屐齿印苍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