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偌大的紫檀圆桌静静的围坐着七位盛装打扮的秀美女子,未细细打扮佩带金玉珑簪的我在她们面前显得格外寒碜。
我的晚到引得她们将目光纷纷汇聚在我身上,仅那一瞬间的观望她们就收回了审视之色。我明白自己已经成功的在她们面前扮演好我的角色,便悠然的在唯一的空位上就坐。
偌大的内堂却在此刻格外安静,所有人都沉默的呆坐与桌前,谁也没动碗筷,气氛冷凝到令人尴尬。
也不知道是谁打破了这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首先介绍自己的身世,这才令大家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色,开始纷纷介绍起自己:
“我叫程依琳,金陵人氏,父亲正就任兵部尚书。。。。。。”
“我叫薛若,扬州人氏,爹爹是扬州知府。。。。。。”
“苏姚,漠北大将军苏景宏之女!”此话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也用余光细细打量起坐于我左侧的女子。
国色天香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容貌端丽,顾盼神飞,她脸上浅浅地笑犹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阳,让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苏景宏手握朝廷重兵,这位将军也算是现今朝廷中唯一身家干净的重臣了。他不像其它官员那般随着皇后攀沿权势,或是依附韩昭仪博皇上宠爱,而是在朝廷中保持中立,从不偏袒任何一方,沉默的面对东西二宫向其施加的压力而毅然坚持立场。
我还未将目光将苏姚身上收回,却听闻我正对面的女子开口了,“我姓杜。。。。。。”短短的三个字硬是将所有人的目光从苏姚身上转移到她身上。
“我叫杜莞,我爹丞相杜文林,皇后娘娘是我姑姑。”她说话时的神态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高傲自负,举手投足间皆充满着名门贵族的高雅气质。
她凭借这句话博得了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可是我除外。她的出身何等高贵那又如何,能不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全凭杜皇后一句话,虽说她是皇后娘娘亲哥哥的女儿,但是依我之见,太子妃的位置未必是她囊中之物。
“姑娘,你呢?”右侧的薛若询问起始终未开口的我。
“潘玉,苏州人氏,父亲潘仁就任两江盐运使。”我不如她们有着显赫的身世,所以我的话并没有引得谁的格外关注。
一次所谓的聚膳就在这看似和谐安宁之下宣告结束,我们便各自回自己的住处就寝。
此刻已近子时,我躺在这陌生的床塌上无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终于还是揭开轻纱帘帐,随手拿起一件披风披上就徒步出屋。
虽然开门时很轻,可这厚重的大门在寂静的夜幕小苑中还是发出了“咯吱”一声。
初春的寒意直逼全身,不适应的打了个冷颤,伸手合了合披风将自己单薄的身子紧紧裹住。
遥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横柳梢,水榭楼台参差成影。
提起脚边微长的裙摆,侧身坐于门外的长廊前仰头赏月,才坐片刻已觉全身冰凉,没想到皇宫内春日初寒竟冷到此种地步,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屋窝进那暖暖的被褥里时,一道黑影在长廊上拉了好长,我倏然惊起,将视线朝黑影的来源处望去。
还未看清来人,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已硬生生架在我脖子上,一位身着夜行衣蒙着半张脸的男人正冷冷的与我相望,在他眼中我看见昭然若揭的杀意,难道是来杀我的?
不可能,我在宫中隐藏的如此之好,怎会轻易结下仇家。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运的被我撞到了!转念一想,能如此轻易的深入东宫,定然是熟悉宫内地形的人,那此人的身后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好象从这儿。。。。。。”恍惚间我听见了有人唤着太子殿下,他竟然能引得太子亲自领兵搜捕,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讶异之余再次打量起这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无一丝温度,他的右臂还受了严重的箭伤。
此时,一个很危险的想法猛然串进我的脑海,我要救这名刺客。
“躲进屋吧。”我很严肃的对他说,可他眸子里却闪烁着犹疑,并不信任我。
“若要害你,何必多此一举?”眼看着点点火光逼近这里,而他却还在犹豫不决,我也顾不了此刻那锋利的剑随时可以割断我的脖子,伸手拉过他的右臂就往房里跑。他并没有抗拒,只是听到一声闷哼从他用黑巾蒙着的口中传出来,我才惊觉自己拽着他被箭射伤的手,很不好意思的松开他的手,再将屋门紧闭。
我两半蹲着背靠门,屏住呼吸,静静的听外面的动静,很多脚步声朝兰林苑涌来,点点火光隔着雪白的糊纸映进,照亮了我们的侧脸。如果侥幸被我们逃过那也就罢了,但如若太子硬是要进屋搜索一番才罢休,那同这名刺客陪葬的将是我。
突然很痛恨自己一时冲动下的决定,救他是对还是错?
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救他脱身,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更能长久的在这个噬血的亓国宫中生存下去。
用力抚平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心情也渐渐平复,我深呼吸一口气对着他说,“你躲到床下去,其它的事我来应付。”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与复杂,却还是点了点头,躲进了我的床下。
“里面的姑娘都出来。”很多人都在两边用力的敲门呐喊,闻声渐逼近了我,立刻将身上的披风卸去,再将额前发丝扯下几束略显凌乱,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