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里的宴请不到天黑就结束了。康熙皇帝因为太子的事闹心,吃的不怎么舒服,早早退了席。瞅见皇帝一走,大臣们也一哄而散纷纷离了席。
四贝勒胤禎黑着脸走在最前头,一出门钻进轿子朝府上去了,胤祥和年羹尧随后跟着,知道年羹尧闯了大祸,胤祥路上白了他好几眼。
回到四贝勒府,胤禎遣散了下人,没等年羹尧开口,一脚踹在年羹尧膝盖上,年羹尧腿上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个狗奴才!你嫌你主子命长是吧?这么急着送你主子一程?”胤禎气急败坏的指着年羹尧破口大骂。
“主子,奴才方才见太子爷被皇上问的尴尬,心想着主子和太子爷一脉相承、荣辱与共,不得已才回了皇上的话,请主子息怒。”年羹尧仍旧说的振振有词,不急不慢的态度让胤祥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
“呵,你到真会为四哥着想,为了四哥好,就死命地把他往火坑里推?还是怎么的?嫌你四爷、十三爷没本事,想借着机会扒上太子这颗参天大树?”胤祥和年羹尧一向不对付,同是武将又都带过兵,胤祥看不惯年羹尧戾气太重手上沾的血太多,年羹尧嫉妒胤祥阿哥身份出身好,深得皇帝喜爱还文武双全。
胤祥说完,没注意跪地上的年羹尧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的神态,年羹尧心想着被这么个公子哥训斥也是晦气,于是一言不发拧着不肯回答他。
“你别不服气!你说说,你诌出个罗玉通来,皇上又让罗大夫明天就去太医院问话,现在怎么办吧,这黑灯瞎火的,你让你主子上哪儿找这个大罗神仙去!”胤禎越说越气,空手砰砰砰拍着桌子,几下手心就震的通红。
“回主子,您先别急,奴才住在官驿,听下人说江南神医罗玉通回京省亲,怕找他看病的人多图惹是非,如今也躲在官驿里,奴才这就回去,绑也要把那罗大夫给主子绑来。”年羹尧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主子我整天吃斋念佛,偏养出你这么个杀人成性的狗奴才!你快给我把那罗大夫好好的请到府上,罗大夫请不来,你自己找地方了结了,也别回来了!”胤禎听说那罗玉通此时正在京城,心里一下子有了底,脸色也比刚刚好看了许多。
撵走了年羹尧,胤禎左思右想又觉得不放心,复又让胤祥跟着一同去,这才从恍惚中安下神来。
却说胤祥和年羹尧一人一马刚到官驿,就瞧见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跨马奔驰而来,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位只定是受八贝勒胤祀之命劫人来了,胤祥给年羹尧施了个眼神,年羹尧头也不回的进了驿站,胤祥则撂下马朝着他那两位哥哥走了过去。
“呦,什么风把二位兄长给吹这儿来了?”胤祥得意洋洋的问,胤禟、胤?自知劫人没了机会,虽心里气恼的很,脸上还得凑合着应付。
“这不刚刚酒席上喝的不痛快,我跟十弟寻思着出来再喝一场。”胤禟胡乱作答,胤祥一听乐了。
“这敢情好啊,喝酒哪能少了兄弟我!弟弟我知道前面有家铺子,里面有陈酿了上百年的山西汾酒,赶时不如撞日,既然碰一块儿了,弟弟我做东咱们去大喝一场!”胤祥潇洒的说,胤禟还想拒绝,老十胤?心想好事让老十三给搅了,可不得让他出点血,于是赶在九阿哥之前允诺道:“去就去,爷最不怕的就是喝酒,走走走,九哥,别跟老十三客气。”
胤禟一脸的无奈,也被拉着一起去了胤祥所说的好铺子。那铺子也没个名号,门口就立了个牌子,用隶书写着五个大字:山西杏花村。
虽说这没有名号的铺子装潢的也极其简陋,但依然阻挠不了都到了这个点,里面还满满的人。店小二热情的将胤祥三人迎进屋,甚至连个雅座都没有,三人就被安排在大厅里,找了个不怎么见光的角落坐了下来。
胤祥点了兔子头、羊杂割、菜疙瘩、茄子盒子等一系列山西名吃,胤禟本就心里惦记着事,对菜品也没怎么上心,胤?倒是想得开,嚷嚷着嫌胤祥小气,非又让店小二加了烤全羊这才罢休。三人坐一块儿等着上菜,胤祥谈笑自若夸夸不止,胤禟越加心乱如麻,干脆一言不发只坐着听。
先上了酒,还没等胤祥开口组织喝一个,店门口那张桌旁坐着的一个身穿白衣看似书生打扮的人跟店小二吵了起来。
“我说店家,你这酒是多少分量?”那白衣书生穿的讲究,一身长袍乃蜀锦制成,上面还手工绣了若隐若现的墨色韵竹,看打扮不像个出手小气之人。
“怎么了这位爷,咱店里杏花村汾酒都是一斤一壶,外带的也有十斤一壶的。”店小二如实回答。
“胡说八道!这空壶2两有余。加壶身重量一斤多不了一两,爷问你,那富裕的二两酒,吃到你狗肚子去了?”白衣书生骂得凶狠,整间酒楼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店小二一看也急了眼,跟着嚷嚷起来。
“哎你这个穷书生!亏你打扮的人模狗样,怎么开口闭口胡说八道呢,你又没带着称,你说少二两就少二两呐?喝不起滚,别在这耽误爷做生意!”小二急了,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那书生也不是好惹的主,一挥袖子把一桌子酒菜全掀在了地上。
小二见书生想动手,大声招呼着店里的打手,还没等着打手过来,胤祥站起身,摸起自己桌上的一壶酒,手腕一发力,朝着白衣书生丢了过去。那白衣书生也不含糊,见酒壶砸过来,身子纹丝不动只脸往旁边一侧,伸手竟接住了酒壶,酒壶里的汾酒晃了晃,更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胤祥赞许的看了白衣书生一眼,豪气的说:“兄台莫为这一点半点身外之物大动干戈,这壶酒我请你。”说罢,胤祥拿起桌上另一壶酒仰头咕嘟咕嘟灌进肚里,那白衣书生遥望着胤祥,连个谢的动作也没有,也跟着扬起脖子一口气干掉了一壶。
喝完,那白衣书生依旧无话,转身竟要离开。胤祥忽然觉得意犹未尽,朝着那人的背影喊道:“兄台好身手,何不开春考个功名为国效力?”
那人听了冷笑一声,转过身冲着胤祥拱了拱手,冷漠的答道:“屠狗功名,雕龙文卷,岂是平生意!就此别过!”言毕,白衣书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胤?看了心里不服气,气的在白衣书生身后破口大骂:“会背几首诗就了不起了?天底下还没几个敢跟咱爷们这么说话的人呢,什么狗东西!”
胤祥不再说话,只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呵呵笑着。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