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止没再说什么,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庄清时替他掖好被角,温声道:“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护士过会儿来换药。”
没得到男人的回应,庄清时皱了下眉,心中有个直觉——他并不是累得不愿意开口,而是,他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想到这一层,她眸光略略一沉,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
楼下的病房里,唐言蹊望着手上白花花的纱布,动作缓慢地攥了下拳头。
纱布上顿时又渗出了殷红的血色。
一旁削苹果的宗祁一见就变了脸,惊呼着扑上去:“祖宗,你消停点行不行?”
第四次了。
唐言蹊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年轻人要稳重,别老大惊小怪的。”
宗祁翻了个白眼。
按理说,寻常女人在差点被人侮辱又差点丧命的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肯定都吓得不轻,再严重的,产生心理阴影都有可能。
她倒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在意。
一开始宗祁和医生一样,都以为她是遭遇此劫,性情大变,所以在人前粉饰太平。直到她生龙活虎地把他送来的补品翻了个遍,最后一脸老大不高兴地拍了下桌子,怒喝:“老子要的干果呢?”
宗祁望着她手心崩裂的伤疤,“……”
很好,还是正常的。
他三番五次地试图劝她,医生说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最近不能吃干果。
结果祖宗拉着一张脸,怎一个不高兴了得,“让你买你就买,吃坏了算我的。”
后来医生果然就急了,“你这手要是不要了?”
唐言蹊嗑着瓜子,斜眼瞟他,“楼上有个姓陆的病人你知不知道?”
医生没好气,“知道。”
唐言蹊立马凑上前,“他醒了没?”
“你别乱动了我就告诉你!”医生忍无可忍。
女人这次倒听话得很,乖乖坐在椅子上伸着手让他包扎。
就是眼睛晶晶亮的像只要吃骨头的狗狗,“那他到底醒了没有啊?”
医生瞥她,“没有,危险期都没过。”
唐言蹊怔了下,眼神很快就沉入了黯淡无光的海底。
过了几秒钟,她问:“什么时候过?”
“不知道。”医生道,“人家未婚妻都没问这么多,你倒是比她还上心。”
唐言蹊不说话了。
眼下已经是她的伤口第四次开裂了。
医生进门的时候额头青筋直跳,唐言蹊笑眯眯地还没开口,医生便截断她:“醒了,醒了!刚醒!别问了!”
唐言蹊打了个哈欠,自觉地把手伸过去,“辛苦你了。”
医生对她不走心的道谢很是嗤之以鼻,“你要是还知道辛苦俩字怎么写,就别给我找事了。”
医生走后,宗祁瞧着她,开口问:“你担心他?”
“担心他的人够多了。”唐言蹊洒脱地靠着床头嗑瓜子,“不差我一个。”
“可你还是担心他。”
唐言蹊眯着眼眸瞧过去,一只瓜子皮扔他脑袋上,“我说你小子不好好看书,天天净琢磨我,出息呢!”
宗祁把苹果削好放在她身旁的玻璃碗里,平静道:“祖宗,这事情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用琢磨。担心陆总就上去看看他,两步楼梯的距离而已,你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唐言蹊闻言,却真偃旗息鼓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