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和呼吸实在太快,但也没有其它奇怪的响动。那玉食是配合锦衣、用以安神的药物,锦衣也只是疗伤的工具,不应该和朱颜的现状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他还是伸手摸上锦衣、随即感觉到一阵温热。
“上面附有火雉的灵,可以祛病御寒。”
冯恩想起朱颜对锦衣的介绍,“可她也说自己热,莫非——”
他当即伸手抓住朱颜的衣领:
“袁野,解除她身上的原上草,但缠住她的四肢不要松开。”
“你……”袁野的目光带着犹疑,“你想对殿下做什么?”
“我要救她。”
冯恩并未因袁野的顾忌而停下动作:他揭开锦衣变作的长袍,三下五除二地脱去了朱颜穿着的衣裳、只剩一件亵衣,又拿起车厢里制冷的冰竹席盖了上去——
挣扎的朱颜,竟然就这样慢慢停了下来。
“小姐……!”
袁野慌忙将手伸至朱颜鼻端,感觉到她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
“她只是累得睡着了。”冯恩向她开口,“她的身体刚才太过兴奋,不然血液也不会流动得那么快。”
“你知道小姐失常的原因?”
“算是勉强猜到的,”冯恩伸手摸上下巴,“当时苏格对你说过‘四方之明’的火焰使得草藤‘生长’,如果他没说谎,那也就意味着它也在之后让白露为霜‘生长’——”
他说着,看向现已安然睡下的朱颜:
“记得书里说过驭灵者的灵与其心念密切相关,所以应该是那‘生长’让朱颜内心深处的念头一瞬间全部迸发了出来。她个性又急,因为这些激动的情绪而晕倒也就不奇怪了。”
说着他轻轻揭开竹席,只见朱颜体表的血色已然消退。
“所以我才用竹席来让朱颜不那么狂躁——她的灵是霜,这种凉意比起燥热自然能让她安心不少。”
“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四方之明的效果在我身上也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为何刚醒来的殿下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你家殿下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就像你说的:一意孤行。”
看着朱颜带着泪痕的脸蛋,冯恩轻声一叹:
“毕竟她才十三岁。”
这句话出口,车厢里的空气随之归于寂静。
一个时辰之后,长沙府、内城中央。
虽然已经入夜,但进城的大路仍然车流不息;城里人声鼎沸,食肆之中不时传来杯盘相碰之声,辛辣鲜香的气味自得地弥漫在街角巷旁。
这样的热闹里,一辆朱漆墨盖的马车缓缓停靠在某家客栈的门边。
供客用餐的大厅里觥筹交错,食客近百;大厅向上的五层楼里排布着数十间客房;建筑表面飞檐挂灯、雕梁画栋,门口的“潇湘楼”三个大字秀丽大气——
这里毫无疑问是长沙府内最好的一家客栈。
“但你确定要住这里吗?”袁野看向驾车的冯恩,“房钱倒不是问题,但会来这儿住的大都是达官显贵,就怕有谁会认出殿下。”
“正因如此,如果那个叫苏格的人追来了,去搜寻的地方也首先会是那些价格低廉的小客栈。”
说着冯恩跳下马车,扫视着四周熙攘的人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