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的日子风平浪静朝前过。
这日,齐阳郡主刚过完十七岁生辰,便向宫中递帖子,邀请顾姈做客她位于京郊的避暑别院,一同受邀的还有刚辩经回京的赵银仙。
等二人乘马车到了别院门庭,银霜已等候多时。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银霜匆匆两步迎上前行礼。
紧随着,刚下马车的赵银仙也跟着见礼,一袭蕊红金绣的裙衫,头上规矩的梳着弯月髻,只簪了一对点翠长簪,明艳清雅。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顾姈扶起赵银仙,笑容灿烂,“听闻你前段时日在北境游学,等会儿可得好好与本宫说说在北境的见闻。”
赵银仙微笑应下。
看着皇后娘娘与赵姑娘气定神闲的寒暄,银霜神色略显焦灼,又怕所说之事,拂了二位主子的兴,斟酌了许久,压低了嗓子,小声道:“奴婢斗胆,还请皇后娘娘和赵姑娘劝劝郡主。”
劝齐阳郡主?
二人稍愣。
“发生何事了?”顾姈问。
银霜边把人引进别院,边说道:“这段时日,王府一直在撮合郡主与闽州江家大公子的婚事。那江家是地方的名门望族,但江大公子不仅是个二十来岁未入仕途的绣花枕头,还未娶妻便有不少红颜知已,郡主与王妃置气,自前日就搬来这座别院小住了。”
“涉及郡主的婚事,我们身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赵银仙迟疑道。
“奴婢不是想求皇后娘娘和赵姑娘劝郡主接受府中安排的婚事。”银霜缓了口气,“在别院小住的这段时日,郡主常常醉得不省人事,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四方阁外。
这里三面环水,夏风吹拂遮挡的纱帘,犹如绿波荡漾。
阁内,博山炉中残香已冷,齐阳郡主醉卧在美人榻上,看见顾姈与赵银仙来了,勉强撑起身,笑着招呼:“你们来啦,快坐呀。”
桌案上摆满了瓜果和酒酿,鼻息间全是醉人酒香,也不知齐阳郡主这是喝了多少。
顾姈抿唇不语,与赵银仙相视一眼,走到桌案边坐下,眼看对面的醉鬼还要伸手拿酒杯,立马倾身阻拦:“沈宁,酒喝多了伤身呐。”
齐阳郡主满不在意地躺回美人榻,醉眼迷蒙,衣衫凌乱,发髻松散,哪儿还有作为郡主该有的架子。
“伤身又如何,无人关心。”
阁内静默。
“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们。”齐阳郡主苦笑道。
一个嫁与心悦之人,长相厮守;一个年纪轻轻便名满景国,知道自已想做的事,想要什么,不拘泥于后宅。而她呢……
思及此处,她眸光黯然一瞬,而后勉力扯出一抹笑意,叫人将备好的丰盛酒席呈上来。不止如此,她清早还命人去城中知名的乐坊请了乐师和清倌来助兴。
养着几只芙蓉花的文竹宝月白瓷瓶旁,乐师们拨弦轻吟,低柔婉转的曲调中,五六名神清骨秀的清倌伴曲起舞。
出乎顾姈意料的是,赵银仙并未像普通官眷那般,羞于与清倌对视或是近距离接触,甚至还与那名玉质金相的清倌谈笑风生。
扶风楼的清倌兼具容貌和学识,服侍的客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女子,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他们都能恰如其分与客人聊到一起。
换作上一世或是成婚前,顾姈自然也会乐于其中,但自家夫君不仅耳目通天,醋劲还很大,光一个宋知砚的事就够她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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