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要紧的时候,窦昭昭的声音悠悠传来,“莫非乔美人认为,农桑国事,竟然比不上您的审美享受吗?”
乔美人正是怒火高涨的时候,被这一句生生唤回了理智,悬在半空的手仿佛坠了千钧里,又酸又胀,却没有挥下去。
窦昭昭直视乔美人,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纯然无辜,“乔美人您说呢?”
乔美人的胸口起伏剧烈,高举的手一点点收紧,紧握成拳,红唇挤出一个弧度大到有些狞然的笑容,一点点将手放了下来。
“当然不是。”乔美人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窦才人的口齿可真是伶俐。”
窦昭昭只当听不懂,垂眸微笑道:“嫔妾很高兴,能与乔美人志趣相投。”
乔美人深深吸了口气,气血上涌之时,目光瞥见了念一手中提着的漆盒,再看窦昭昭过来的方向,立刻就明白了。
牙关一松,勾起一抹讽笑,“怪不得窦才人今儿嘴皮子这么利索,原来……是在乾清宫吃了闭门羹呐!”
“我当窦才人多厉害,原来你的风光不过是昨日黄花……”乔美人挑眉斜睨过来,“还敢在我面前耍宠妃的威风?”
“乔美人误会了。”窦昭昭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今天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嫔妾绝无此意。”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念一挡在身后。
宫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得宠的时候风光无限,一但失宠,就会万劫不复。皇帝的恩宠是保护伞,可也会带来汹涌的风暴。
窦昭昭知道,应对乔美人这样的人,最好的方式是服软,一圈打到棉花上,她觉得无趣自然就算了。
但她不想,也不能。
她已经伏低做小地够久了,不想再做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了。
而且,这一次她想要立足,需要自己的盟友,没有人会跟一个软弱的人站在一起。
“但我告诉你,在宫里,是重规矩、论尊卑的。我是五品美人,而你是不过是个才人,我就是压你一头。”乔美人的声量越来越高,“我管教你,就是天经地义,你认是不认?”
窦昭昭神情坦然,答地干脆,“自然是认的。”
窦昭昭同样认真地回望乔美人,“只要日后乔美人设身处地,同样也认。”
窦昭昭的眼睛黑的浓郁,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乔美人,犹如一把利剑,仿佛可以刺入她的心脏,让她的外强中干无处遁形。
无端的,乔美人被刺的瞳孔微缩,一股没由来的寒意涌上来,心中一虚。
但此情此景已经不容她后退了,否则她就成了满宫的笑话,随着心慌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愤怒。
“好!”乔美人的语气坚决,“你以下犯上,我就罚你在此地跪两个时辰,静思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