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芸白有衣裳穿,您不必过于操劳,身子骨要紧。”纪芸白伏在纪老夫人膝上,看到她眼底的疲惫,所有委屈都不重要了。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此时更想祖母长命百岁。
纪老夫人摸着她的发鬓,满眼怜爱,“侯府对你多有亏欠,你这孩子心里没有怨念,反而如此懂事,叫人怎么能不多疼疼你?”
“娘,往事莫要提了,咱们现在不是将芸白接回来了吗?一家人团聚,您也宽宽心。”邹氏强颜欢笑道,“知道您最疼芸白,芸白再陪您两年,让您安享天伦。”
纪老夫人听出邹氏什么意思,不满却也没有揭穿,而是道,“婚约在身,谢家马上就要来议亲,白丫头也年纪不小了,早日嫁出去有个归宿,我这把老骨头也好安心啊。”
看她铁了心要将纪芸白嫁给谢景阳,邹氏面色不佳,“娘,京城适龄青年不少,出身也都上得了台面,芸白慢慢相看这,也能多陪您一段时间不是?”
纪芸白终于听出邹氏的意思,口口声声为纪老夫人考虑,不过是想让她将婚事让给纪芳菲。
原来她和纪君吾打得都是一个主意!
再想到刚才的温情对待,竟都是为了纪芳菲。本以为邹氏的眼里终于有自己了,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想到刚才自己的触动,此时显得如此可笑。
见老夫人面色不虞,邹氏声势也弱了下来,目光落在纪芸白身上,“芸白,谢家高门大户,你没有学过礼仪,贸然嫁进去惹怒了长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祖母如此厚待你,你就不想多侍奉身前吗?”
她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纪芸白因屋内布置而温暖的心再次被一盆凉水浇透。
她的至亲就是有这种能力,每一次都在她想改观,以为自己被爱时,将她又打入谷底,让她认清那不过是打一巴掌前给的甜枣。
纪芸白不想去看邹氏那私心昭昭的脸,扭过头握住纪老夫人的手贴在脸上,喃喃道,“芸白要陪祖母一辈子。”
纪老夫人脸上浮现笑意,嗔她,“你这孩子,哪有不嫁人给祖母送终的?说出去定要惹人笑话。”
“芸白不怕被人笑,芸白只想陪伴祖母身侧、照顾祖母。”纪芸白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把脸埋在纪老夫人苍老却温暖的手心,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知道你有孝心,想祖母了,就成亲后常回来看看祖母,常给祖母写信。”纪老夫人没理会胳膊肘往外拐的邹氏,对秋菊道,“去将人叫进来,给白丫头量量尺寸。”
“娘。。。。。。”邹氏还欲多劝,却被纪老夫人平淡地打断,“府中事情都料理好了?再过十日便是徳昭寺法会,祈福的事项也都打点妥当了?”
被纪老夫人这么一问,邹氏哪里还听不出她是在逐客,讪笑着起身道,“事已料理完毕,我再去确认一番,芸白你好好陪伴祖母。”
“知道了,夫人。”纪芸白客客气气地起身行礼。
邹氏一走,纪芸白就被秋菊拉起来去量尺寸。
纪老夫人端着茶杯含笑看她,“再过几日便要裁嫁衣了,你女工弱些,跟秋菊好好学学,若是来不及,祖母当年的嫁衣还存着,改了尺寸穿也好。”
“祖母。。。。。。”纪芸白眼含热泪扑过来,伏在纪老夫人的膝上,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她泣不成声。
想到祖母待自己这般好,她却为了旁的人顶罪,致使三年无法侍奉祖母,她心内便涌出愧疚。
“别哭啊,这孩子,祖母不待你好,这府里还能待谁好?”纪老夫人怜惜地抚着她的背,想到府里这偏心的人,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