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出现似乎只是一个意外,因为他们完全不像任何生灵那般在某方面特别优秀,他们雨露沾匀,虽能适应各种环境,但却永远都是那部分环境之中最底层的存在。
他们最强的东西似乎只是适应力,除此之外他们基本上就只是行走着的美餐,一旦遇到任何强于他们的生灵,他们基本上必死无疑。
走从出那片美好的森林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他们的灭亡,这是一支将亡的小族,在亿万生灵中毫不起眼的存在,他们或许根本意识不到他们的种族灭亡就在朝夕之间。
但这支将亡的小族却有着许多生灵没有的习性,他们会在无所事事的时候纷纷仰望天际,无论是蓝天还是夜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生灵会长期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既尖爪锐利,就让尖爪能撕裂一切,既外壳坚固,就让外壳能抵御一切,既动作敏捷,就让动作快到任何其他生灵都无法捕捉,既然力量强大,那就让力量变得无物可与其匹敌。
万物们都以这样的方式将奇迹延续,唯独一个在意外中诞生的将亡小族,他们全都拥有那么一点,却又没有任何方面谈得上优秀,但这也带给了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看到,听到,闻到,触摸到,从不同的方向去看待存在的一切,而这种不同也最终引起了最初的思考!
只能看的生灵,一辈子都只会用同样的视角,只会听的生灵一辈子也只会倾听同样的声音,但这只将亡的小族,却反反复复用不同的角度对待一个事物,这种全方位的理解赋予了他们新的奇迹。
灵性……
他们或许并不是最早的拥有这么多感知的生灵,也不是第一个迫于生存辗转各地的生灵,许多生灵都曾面对这份考验,但绝大多数生灵们的末路都是逝去。
因为奇迹终究也只是奇迹,它太难以单纯的方式延续。
而对他们而言,他们所具备的一切都没有竞争力,他们的末路也是灭亡,什么都无法留下,被时光抹去一切痕迹,这支将亡小族甚至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依旧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喜欢看着头顶那一片天,并伸出手想要触摸。
没有语言,没有交流,同族的人们也只会在这一刻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就在万物跪服大地,为了生存而让四肢着地奔跑的时候,他们反其道而行之,站起来只为了可以更为接近天空!
将亡的小族和永远无法触及的天空,这或许是最初的浪漫。
27
时间是不会留下任何情面的,时间没有仁慈也没有残忍,它只是持续不断的流动着,未来永远的流动着,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还能够见证它的存在。
到了那时候,时间便也死去了吧。
将亡的小族今日又痛失许多族人,在夜晚睡觉的时候即使已经爬得尽可能高了,但依旧被黑夜的魅影所捕杀,甚至为了可以找到新的居住地,他们的后代不知不觉连在树上生存的本领都失去了。
洞窟成了他们唯一的庇护,他们乐于如此,并在黑暗的洞窟中苟延残喘,其实这样做的话,他们是可以延续下来的,可是在他们身上的另一种东西却不允许,那就是他们想要触及天空。
或许就连爬树,也是为了去触及天空,灵性已经诞生,时间会证明灵性将让这支小族灭亡还是繁盛。
多数人留在洞窟之中,少数人走了出去,这是一个分歧,他们的后代将从今往后延续不同的奇迹,这些走出去的人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完成了最初的伟业。
他们抵抗求生的本能,去寻求触摸不到的东西,不管天空的彼方将是什么,从他们对着天空伸出手,为了接近天空而站立起来的那一刻起,就算不能飞翔,但他们的灵却不再是大地可以限制的了。
这部分走出去的人们其实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风餐露宿之下伴随着旅途,在死去的同伴面前注足凝视,他们第一次落下了并非本能的泪水。
不是为了保护眼睛,也不是为了让尘埃被冲刷而出,这是灵性带给他们的宝贵体验,他们感觉到了悲伤,他们跪在族人的尸体前,像往日一般亲吻族人的脸颊,但族人却再也无法用同样的亲吻来回应他们。
“呜……呜呜……”
残存的人们发出怪声,诞生了很久很久,几乎没什么用处的声带,发出了第一声灵性的哀鸣。
而前不久分别的人们在日后重聚,却是只能远远的望着,看着他们被野兽吞吃,将亡的小族明白他们的命运,他们除了洞窟没有地方可去,外面的世界会吞噬他们的一切。
灵性让他们战胜本能,却又迎来毁灭,最初走出洞窟的人们难以延续到第三代,他们的后人靠着仅有十几人左右的团体怀抱婴孩,不停的在高原湖泊,山峰雪地之中寻找着自己的居所。
他们想要住在可以伸手触摸到天空的地方。
最终,他们和住在山洞之中的同族变得不再相同,他们失去了原本的奇迹,也得到了新的奇迹,他们不再为了生存而妥协一切,他们开始寻找,寻找更好的地方,找到没有野兽,没有天敌,全是甜美果实的地方。
这支将亡小族无时无刻游走在即将灭亡的时刻,多的时候能有上千人,小的时候只有几十人,他们一直在找,不停的寻找,即便找到了,却又想找到更接近天空的地方,而那些地方却又不适宜他们生存。
可他们还是在找,即便找到了完美的居住地,可他们就是不满足,一部分人与原先的伙伴们挥手告别,无论前路是什么,他们都无视生死走向前方。
没有固定的居所,因为就连灵魂都献给了天空,他们的寻找早已经失去了原本求生的本能,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他们只是不停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