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作为元神生灵,在龙族之中都是异种的存在,她也思考过自己到底是怎么一种存在,万物成灵所想所思之事最初都是一件。
我是什么,正因为有了这最初的思考,因此无论是认知还是意志都可以称之为“自我”。
“意志既诞生于魂和体,那真正强大的意志能否催生出魂与体?”
“这等同于一片落叶凭空生根,根系又反长为大树,这逆乱了生灵的本质,绝不可能,若有外力倒是好说,靠落叶自己定不可能,生灵是有中归无,而夏哥你所说的完全就是无中生有。”
“我们本来就从虚无中来,有朝一日定回到虚无中去,万物皆秉承这一至理,我亦有必亡的一天,百年,千年,亿万年,我能存在多久?除非不再为灵化幽冥,自我,本我,真我,这三我或许就是修真吧。”
“自我神魂,本我元神,真我不朽,我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单纯的肉身便是自我,神魂出鞘遨游天下便达到了本我,可我弄不懂真我是什么。”
夏毅不懂魂道,这是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来关于魂道的东西,但实际上灵魂也仍就有腐朽的那一天,可他却在身躯灰飞烟灭,连灵都魂飞魄散之后,仍靠着一缕意志重生。
他的那一缕执念是为不甘,那一道就如同是一句真言,是夏毅当时心中仅存的永不消逝的念头。
谁言我已败,那是贯穿联系着百世的道,百世共同的道。
“理论上来说是超脱一切有型,彻底化为无形但又无处不在,但那也只是想象中的境界,还在开天之上,但我在想,达到哪一步是否已经连生灵都算不上了?那算什么?大道吗?还是构成一切的理?”
蜃龙倒也开始认真回答起来夏毅的问题,不过也提出了反问,夏毅摇头,他不可能知道。
“自作为生灵诞生起的那一刻就永远无法触及吧,大概。”
“也是。”
两者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之中那一轮努力想要照亮天地的明月,那是真正的九天玄女,远古时期的人族英魂,其实夏毅也挺可怜九天玄女的,她的执念就如同是心魔,在这千秋大梦之中逐渐壮大,直至她自己都消亡了,但这执念却保留了下来。
而邪神也的确没有把九天玄女给吞干净,更像是两者融合了一般,只不过九天玄女的意识是主导,因此九天玄女的意志重新入梦,回到了自己灵魂之中。
夏毅逐渐察觉到了之前那个九天玄女的本质,她的确是九天玄女的执念以及邪神的恶念合一的产物,是非常悲哀的存在,只是心魔,无法醒来,也不承认自己死去的心魔。
很快,天空之中明月和血月分出了胜负,这是梦中的战斗,全看谁的意志更强,但九天玄女显然不是先天主宰者的对手,明月被血月遮蔽,吞噬,天地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夏毅不会出手相救,因为那只是自以为自己是九天玄女的心魔。
至少在这最后的梦里,也让她自以为自己是人族的英魂而消逝吧。
但很快,那一轮血月魔瞳居然看向了夏毅,淡淡的血光穿透云层将黑暗驱散,但却染上一层比黑暗更加可怖的猩红,宛如地狱。
但夏毅却忽然笑了。
“你也只是自以为自己是祸祖。”
邪眼曾随着夏毅一同毁灭,而又被业火重新塑造,它由夏毅的业力而生,因此它哪怕仍然有意志,但也绝对不是祸祖了。
9
或许每一秒的自己都在死去,也或许每一秒的自己都在新生,上一个念头死去才会产生下一个念头,而下一个念头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刚已经消逝,而又立刻消亡,迎来再一下念头。
云外血月就这么一直正对着夏毅,夏毅也正对着它,这种无言的凝视持续了很久,直至血月消散,黑色的世界开始崩塌。
“夏哥,梦要醒了吗?”
“差不多该醒了。”
血月的消散说实话让夏毅感到颇为意外,毕竟他也不清楚祸祖这丝残念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祸祖什么也没做,甚至于夏毅猜测他都压根无法理解自己谁从哪里来,只是对人族抱有单纯的敌意罢了。
而如果祸祖这丝残念的灵智够高,肯定又会思考自己为何要憎恨人族。
“醒来后就要面临大噩了吗……”
蜃龙即使身处梦中也颇为紧张,因为马上就要面临真正的最后敌手了,可夏毅却盯着黑暗的梦中天空。
“或许不是大噩,也有可能是祸祖,大噩原本的意识能战胜祸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