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迁——!”她终不能再强自冷静忍耐,仰起头近乎癫狂地呐喊出声,“我恨你——!”
这一声惊天呐喊震得漫天大雪都似停了一刹,下一瞬,她手中剑光一闪,一跃奔出近十丈,剑锋直指江世迁而去。
商陆一直站在后边不远处,此刻眼见江凭阑状态不对匆匆跑来,担心她气急攻心想要阻拦,“凭阑,凭阑!”
她不会拳脚功夫,却是极擅轻功之人,可即便如此也拦不住暴怒之下的江凭阑,连一角衣料布都没捞着,眼见着人就这样飞似的冲了出去。
剑锋至,江世迁侧身闪避。江凭阑却似早便料到这个动作,一个倒仰手中已多了一把枪,继而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连串动作快得像一抹剪影。
下一瞬,她的枪指着他的心口。
那一剑,是个假动作。
“砰”一声枪响,江世迁却比她手中的枪更快,在枪响前一刹侧滑了出去,一跃塔上檐角。
一枪落空,江凭阑霍然回身再追。
烟灰绯红两个身影快如闪电,商陆卯着劲一路跟着追出去,追到前院忽然停住了脚步。
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对!
以千氏身手,根本不必畏惧凭阑,一个闪身便能消失,何以会被追成这副模样?
她大惊之下冲上前去,“凭阑,小心有诈!”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砰”一声大响,整座王府霎时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就在刚才,一路疾奔的江世迁忽然回身停步,追得一双眼血红的江凭阑在十丈外朝他开了一枪。
同一时间,烟粉色身影一闪而至,随即一道淡蓝色轻纱随风拂过。
那一枪,打中了一个女子。
喻妃。
商陆的脑袋轰一下烧着了,刹那间似乎明白了所有的阴谋——江世迁为何留了阿六一口气,为何砍下十七的手臂,为何当着凭阑的面将易容撕去……她忽然全都想通了。
凭阑生性冷静,即便遭逢大变也不容易自乱阵脚,要让她失控,必须下狠招。所以他让她亲眼看见阿六的死亡,看见十七的断臂,看见他的脸。
凭阑动怒失控,又确信刀剑伤不了他,那么她选择的武器必然是速度快至巅峰的枪。
因为足够快,才有可能收势不住。他佯装停下,给她机会开枪,却在她动手的一刹闪身离开,让她的枪口对准了另一个人。
这件事,江世迁一个人无法完成,他有一个帮手,就是那个烟粉色的人。
这个人,将原本预备赶去城西何家别苑的凭阑诱回王府,以绝对的精准度配合江世迁完成了刚才那个动作。
她今夜只做了两件事,却是整个阴谋最关键的两处。
这个人,是南烛。
商陆想通的一刹,江凭阑又怎会没有想通?
她在对面女子踉跄倒地前飞快冲过去将人扶住,眼看着女子胸口涌出的涓涓鲜血,竟一时哑然。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瞬间便恢复了神志。
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阿六提醒过她,阿六拼着最后一口气提醒过她,可她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中了敌人的圈套!
她拼命摇头,看着怀中女子迅速涣散的眼神一刹间泪如泉涌,“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