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微微愣神,木雕窗外,一片繁华春景,车马路过,也能从中闻来淡淡草香,与车内松香混合着,渐渐她竟也睡了过去。
裴怀瑾从书中抬头之时,见到的便是一副好光景,少年郎已然靠着窗边熟睡,红润的唇瓣甚至比姑娘家的口脂还要娇艳几分,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朔下来,给眼下蒙上一层阴影。
交迭的双臂随意搭在腰间,双腿敞开懒散地蹬在柔软的地毯上,红衣胜火,这不禁让他想到在苍溟征战时,于茫茫白色雪原中,见过的一只红狐。
彼时他身体力竭,满身伤处,经三日鏖战,方才于雪原脱困。那只红狐也成了他在雪原见过的唯一色彩。
薄枝此刻懒散睡着的模样,与它还真是像极了。
而此刻睡着的薄枝也十分庆幸的逃过一劫,因为她面容的绝色,是个人看了也许都会怀疑她是否是个女郎。
而裴怀瑾此刻却毫不怀疑,究其原因,也十分简单。
因为没有一个女子的姿态会睡得如此放荡不羁。
殊不知当他今后得知她真实性别之时,是否会后悔今日之想法。
试探
薄枝再醒来时,路途已经过半,车外松夏依旧是男子装扮,骑在马上与小六并行。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如此惬意的觉,未曾想竟是在裴怀瑾的车马中睡的。
坐在主位中的男人手中的书已经从头看至了尾部,显然一直书不离手。
她醒来后惺忪水润的琥珀色双眼看过去,男人毫未察觉。薄枝默不作声也不欲出腔,只伸出了手拿着桌案中的茶水给自己倒来润润嗓。
细腻地潺潺水声倒是成了车室内唯一的响声,裴怀瑾也从书中抬起头来。
“你认为如今之事,谁才是幕后推手?”
他手中书籍未放,却出口问她道。
薄枝眼眸诧异看了裴怀瑾一眼,显然未曾料及他有此问。
毕竟是圣上给的差事,那么对官员来说好好办案,早日给出一个还算公允的结论就是他们应当做的。
历来中洲同僚之间,都是人心隔肚皮,在不能确认对方地立场之时,甚少有交心之举。
裴怀瑾问她对此看法,难不成想试探她?
薄枝撩眼,“无非是朝臣倾轧,党系之争,工部、户部、世家甚至皇子,都有可能。”
一群人为了所谓权力私欲,丝毫不将底下的民众放在眼里。
只是他们以为的小贪可能不被察觉,只是这风气如同雪球,越滚越大,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毕竟他们也不想看到东窗事发。
裴怀瑾对薄枝的回答并不意外,因为这就是如今局面的事实。薄枝能看到这一点,说明她不是盲目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