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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逸勾了勾唇角:“随便别人知不知道,本公子才不在乎。”说完,他转头对柳舜卿道,“舜卿,咱们出去说话。”
出了广业堂,崔明逸拉着柳舜卿到人少僻静处问:“刚才转头那位,就是你所说的仙姿玉貌的美人啊?”
“是啊,怎么了?”
崔明逸道:“依我看,相貌倒是不错,可通身透着一股子古板气,远不如你自己来得生动有趣。以我的眼光来看,还是你更美些,你又何必巴着他?”
柳舜卿摇摇头道:“你是跟我关系好才这么说,我怎能跟他相提并论?不说外貌,单就才学而言,也差了好多。”说到后半句,柳舜卿神色不由自主黯了下去。
崔明逸奇道:“你一向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一入了国子监,突然就妄自菲薄起来?”
柳舜卿低叹一声道:“唉……算了,不提这些不痛快的事了,我确实也不该再巴着他了,除了平白无故讨人嫌,也实在落不着什么好。好不容易你来了,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崔明逸笑道:“听说你们前些日子有蹴鞠比赛,还连赢两场。可惜我没能早点来,要早来了,还能跟你一起上场。”
柳舜卿笑道:“不急,只要你人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因为来得晚,柳舜卿附近的座位已经被人占满,崔明逸便随意拣了个后排边角的位置坐了。
两日后的经学课,李思昉拿着批改好的厚厚一叠文章进了讲堂,目光在台下淡淡扫过,扫到柳舜卿时,在他这里略停了停,方收回视线。
柳舜卿本就心里有鬼,被老师这么一盯,心头忍不住开始发毛,垂着头低声喃喃祈祷:“拜托拜托拜托拜托,千万别发现千万别发现……”
李思昉站在台上清清嗓子,开口道:“这次的策论题目,大家大体上完成得都还不错,基本能抓住要点,论述也算言之成理。”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写得特别优秀的倒也不多,我这里评出了一甲三名,分别是裴少成、谢樵行、柳舜卿。”
李思昉话音刚落,讲堂里一片哗然,前后左右的人纷纷转头,都把目光聚焦到柳舜卿身上。
柳舜卿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刹那,便知大事不好,脸瞬间涨红了,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头却不由自主垂得更低了。
李思昉静了片刻,缓声道:“柳舜卿,你这篇策论写得极好。你在文中提到,‘文帝非黄老其心者也,俗激矣’,你能给大家讲讲,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么?”
柳舜卿汗流浃背,垂着头半天不肯做声,心中只剩一片惶然。
李思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几分:“这句你不肯解,那你说说,你文章中说的宣帝‘相丙吉,退延年’,具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讲堂里一片静默,柳舜卿僵了片刻,缓缓站起身低声道:“……学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