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珠儿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两只秀白粉嫩的拳头,在空中呼呼的挥动了两下,显得俏皮又正经。
“那莫家实在太没眼力见,从前便苛待萧老夫人,之后还做出这样没道理的事情来,眼珠子长在了头顶,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合该为他一家服务呢!”
看着珠儿义愤填膺的模样,陆嬷嬷倒是轻轻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宽慰。
“总归结果是好的,萧家二郎看自家妻子如此劳心劳力,也是跟着帮衬不少,这对夫妻总算是消除了隔阂,日子虽然不太好过了,但萧老夫人跟当初的萧家二郎,感情却一日又比一日的更好。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呀?嬷嬷。”
陆嬷嬷怜惜的看了眼单纯发问的珠儿,有些不忍将真相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珠儿反而有些求知的欲望了,她双手拽住陆嬷嬷的袖子,轻轻摇晃催促。
“嬷嬷,好嬷嬷,就告诉珠儿嘛。”
“好好,好。你先放手。”
珠儿喜滋滋的将陆嬷嬷的袖口给放开,甚至还贴心的替她抚平,然后严阵以待的认真准备着倾听。
“当时萧家人所还剩下没被革职的,大多都是些最底层七八品级的小官,俸禄只够勉强养活自己,萧家剩下的一大家子可还没有着落,而那时候时局动荡混乱,还有些内忧外患,萧老夫人知道最好的路子就是去参军,走军功升位的路线,在没有被抄家革职之前,萧家正是出了好几位武将,这条路顺理成章,萧家几乎有几分武艺在身的,进过军营的,都去投身了,而这个决定,也的确效果显著,那时候有太多仗打,分下来的功劳也多,没过多久,萧家的情况就好的多了,而那些稍微缓和的境遇,都是那群萧家子弟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血汗辛劳,这其中,正有着萧家二郎,萧老夫人的丈夫。”
珠儿皱着娟秀的小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她想要想起关于萧老夫人的丈夫,曾经的萧家儿郎的信息,却好像隔着层薄纱似的,始终摸不到线索。
还是陆嬷嬷发现了珠儿的疑惑,眉眼轻微的耷拉了些许,有了之前的铺垫,好像后面的话倒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立了这么多的军功,怎么萧家真正算是在京城这地界上,站稳脚跟,却不过堪堪十来年?因为十来年前,是萧家起复第三代,萧五郎……也就是现在的五爷,他出仕拜将,做了领兵的一方统领开始,萧家才真正的,算是重新再次出现在皇城之人的眼中,具备了,再次与他们,共桌而饮的资格。”
珠儿眼睛听的有些晕乎,却还是不解的指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五爷之前的那些萧家人,不也去了战场,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吗?怎么会直到五爷出来,才算真正站稳脚跟呢。”
陆嬷嬷心下一叹,知道有些内容躲不过去,便伸出手,心软的摸了摸珠儿的头顶,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其中蕴藏的寒冷之意,让并不冷的珠儿,也打了个寒战。
“因为萧老夫人的丈夫,萧家二郎带去驰骋沙场的那一批萧家人,在战局基本稳定之后,就一个不留的,全都……”
“死了啊。”
“啊?!”
珠儿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身子不可控的抖了一下,两只眼睛里全是不可理解的震惊,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还好其中的茶水被喝干净了的,不然说不准还要淋湿自己的衣裳。
“为什么?!”
珠儿皱着眉十分痛心的询问,她虽然只是个婢女,但好歹在萧家也生长了十多年,在没有遇到五夫人之前,也是养在老夫人手底下的,
老夫人虽然偶有严词厉色,但大多数时候对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并不算苛责,
现在的奴才性命甚至不比草芥,珠儿一想到,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打杀了丫头小厮的府上主子,她就觉得老夫人待她们已经是极好的了。
只是她震惊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陆嬷嬷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味地替她解惑了,反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有复杂的度量。
珠儿知道,陆嬷嬷这是在教她自己去想。
于是顿了顿,将知道的东西都拼凑起来,嘴巴好像滞涩的纽带,一点都不顺畅的,但终究是将心口的那个猜测讲了出来,
“因为……萧家太会打仗了,所以被……忌惮了吗?”
陆嬷嬷抿了抿唇,对珠儿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那时候百废俱兴,又恰逢是更迭的前夕,如果滋养出一家势大的武将,一窝子领兵打仗的人共处一个朝堂的话,对陛下难道有利吗?”
陆嬷嬷用反问的语气去询问着,珠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不太好看。
“只是因为一点猜忌,就要诛杀这么多为国为民的功臣吗?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珠儿的话虽然任由一个成年的官僚来听,都会觉得天真可笑,但陆嬷嬷听在耳里,只觉得让这丫头知道这些腌臜,心有愧疚。
“傻孩子,那是皇权,独一无二,不容质疑,陛下就是天,君要臣死,谁也没有拖延的道理。何况上位者总是充满猜忌,萧家刚刚被贬的贬了一轮,杀也杀了一些,就连萧家大房都被逼成了那个样子,后面又裹挟了这张庞大的军中权势,那时候的天子会心生忌惮,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珠儿还是瘪着嘴,眼睛低低的看着,俨然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那也太过分了,明明立了那么多功劳,偏偏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嬷嬷今晚上叹的气有些过于多了,只是讲述这些旧事,到底是免不了这些。
“其实,除了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萧家人为了起复太过拼命,也太过耀眼,一家中几位都是人中龙凤,又占据太多资源,萧家分得多了,其他人,自然就少了。”
“嬷嬷,您的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