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娃在低头躲刀时,顺手从背部抽出大刀,和黑老二刀对刀地打起来。麻子娃的刀法是黑老二传授的,二人刀法路数相同,武艺旗鼓相当。两个人对打,黑老二逼得很急,刀刀致命;麻子娃则用刀抵挡,不想伤了师父性命。
二人又打斗了七八个回合,黑老二虽然刀法娴熟,但气力逐渐不支。毕竟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前几招使尽了气力,加上终日贪色,掏空了身子,黑老二招式力道渐渐减弱。这时的麻子娃还没有多用气力,现在他可以说是稳占上风。
麻子娃若和黑老二单用刀法对打,取胜有一定难度,但黑老二并不知麻子娃的飞镖技艺,只要麻子娃飞镖出手,取黑老二性命还是十分容易的。
但黑老二终究是麻子娃的师父,杀了师父,江湖中人会看不起自己的。麻子娃一边抵挡一边后退。黑老二看到麻子娃退让,误以为自己今天定会取胜,便想逼上前去,杀了麻子娃,也好威震江湖。想到此,黑老二一记单刀直入,朝麻子娃心窝刺来。
麻子娃哪敢怠慢,眼看着刀尖奔自己的心窝而来,他突然来了个“旱地拔葱”,双脚腾空飞起。黑老二的刀尖没有刺中麻子娃,人却朝前扑了出去。麻子娃双脚落地时一记“飞腿蹬鹰”,踢中黑老二的后臀,黑老二一个前扑趴在地上。麻子娃本想挥刀扑上前去,了结他的性命,但念及师徒的情分,还是停住了脚步。
黑老二呢,当他趴在地上的一刹那,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麻子娃放了他一条生路。但黑老二并非麻子娃那般仁慈,当他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时,又抡刀赶上,直奔麻子娃而来。
麻子娃看到凶相毕露的黑老二使出了浑身解数杀自己,知道今天非动真格不可。但他还是不想取黑老二的性命,只见他一边抵挡,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支锋利的飞镖,直扎向黑老二的裆部。只听“嗵”的一声,黑老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了前裆。麻子娃挥刀砍向黑老二的右手,咔嚓一声,一只手被砍了下来,黑老二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麻子娃刚要上前查看黑老二的伤势,呼啦一下子从门口奔进来五六个白府的家丁。他们冲上前来,挥刀就砍。麻子娃一看他们人多势众,知道又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只见麻子娃一个“鹞子翻身”,刀光一闪,就了结了一个家丁的性命。
众家丁一拥而上对付麻子娃。麻子娃的飞镖此时派上了用场。只见他挥起右手一甩,三支飞镖直奔三人面门而来,三人应声倒地,捂住脸面哭叫不休。其余的人见此再也不敢上前,只是握住刀站在圈外,战战兢兢地看着麻子娃。
“你们的黑老二已被我收拾了,你们几个不要再为白家卖命了。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杀了你们也觉不忍。如果今天把赵家儿子所在地讲出来,我饶你们不死,要不我的刀子就不认人了!”麻子娃把话撂下,几个家丁心想,还是保命更重要。他们就丢弃武器,跪在地上央求道:“好汉饶命!我们几个也是替人看家护院的,没做过过分的事。”
“赵家儿子的下落,只有白五良和瘦猴知晓,我们委实不知。”一个年长的家丁说道。
家丁正说话时,门口闪进一人。麻子娃不看则已,一看气得七窍生烟,原来进来的人正是他连放两次的耀州瘦猴。这家伙一看门内的场面,吓得急往外跑。麻子娃厉声喝道:“再跑我的飞镖就过来了!”瘦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麻子爷饶命!小的没干坏事。”“没干坏事从耀州跑到这白庙干啥来了?两次抓住你,我都放过了,没想到你竟死心塌地跟着别人干坏事。快说,北街赵家的儿子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麻子娃提着瘦猴的领口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瘦猴战战兢兢地说:“不关我的事,是白五良让人把他塞到后院的井里头了。说是他婆娘长得嫽,想长期霸占,和黑老二轮流着玩。”
听了这令人发指的话,麻子娃一下子恼怒到了极点,挥刀一扫,瘦猴的头就被割了下来。
这时从黑老二的后屋冲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只见她冲上前去,向白府家丁哭着要自己的丈夫:“还我的丈夫来,还我的丈夫来……”几声嘶哑的喊叫过后他竟昏了过去。
赵老汉这时也从门外扑了进来,连声喊道:“麻子侠,我的儿子哪里去了?”老汉急得就要冲上去找家丁算账。
“赵叔,你先稳住神。黑老二被我收拾了,白府想来也没有挡狼的狗了,我们立马去白府找他们算账。”麻子娃双手扶起老人,女人听见公公的喊声也醒了过来。麻子娃喝斥众家丁:“前面带路,到白无常的赌场。”
他走前让一个家丁去救黑老二。黑老二这时已疼得不省人事,被家丁背进屋去了。
麻子娃领着众人来到白家棋牌馆。赌场的人似乎听到了风声,正在收拾摊子。麻子娃几步跨上台阶走进赌场,从后屋抓住白五良,挥拳便打。赵老汉和儿媳抓住白五良又是咬又是抓:“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到了此时,白五良知道自己罪责难逃,还想蒙混过关:“赵家儿子嘛,你去问白老三吧!”麻子娃已知此事定是他们这伙儿人所为,现今黑老二和死了没有两样,瘦猴已死在自己刀下,只剩这白无常没受到惩罚。
他怒从心头起,手起刀落,要了这白无常的命。
公媳二人冲进赌场里间,见桌子就砸,见赌具就摔,砸了个痛快。
麻子娃想,赵家的遭遇全是这赌场惹的祸,不如把它烧了,以解心头之恨。
他逼迫家丁从后院抱来柴火,用火折子点着扔在地上,不一会儿熊熊大火就将赌场燃烧起来了。
白家庄院里的白老三听一个家丁报告自家的赌场被毁,气得直跺脚:“他娘的,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他一边骂一边召集他的家丁。无奈庄院里的家丁已没有几人,而且这几个家丁早已领教过麻子娃的厉害,不敢再出手了。
白老三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们这群废物,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爷用得着你们时,你们却趴了窝,爷要你们何用!”
有个去过南街黑府的家丁说:“三爷,麻子娃连黑爷都收拾了,咱们这些人去也是白搭,弄不好连命也没有了。还不如写信请大爷、二爷回来收拾这货。靠咱们这些人,没用!”
白老三一听黑老二都被打得缺胳臂断腿的,明白这些家丁确实不抵事,一下子泄了气,他跺跺脚说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爷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只好一边让书房先生给两位兄长修书,一边让一个家丁去县衙报案。
麻子娃从白家赌场救回了赵家儿媳,火烧了赌场。但赵家儿子已经魂归西天,不能复生。他和赵家儿媳把老泪纵横的赵老汉扶回赵家。
麻子娃告诉老人说:“大叔,如今没有了儿子,老侄劝你和儿媳不如暂时离开这里。因为白家势大,官府除了捉拿我,还要寻你的麻烦。我这人已死过几次了,把死看得淡了,官府也不容易抓住我。何况我漂泊不定,他们到哪儿去抓我?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你们不如暂时投亲靠友。叔,你要相信白家是不会永霸一方的,天总会放晴的。”他掏出褡裢里的银子,全部交给了老人。
麻子娃离开赵家时,已近年关,天气已转暖,路上积雪已经融化,房屋上也只剩下星星点点残雪。麻子娃想,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