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是一年中多雨的季节。
安宁生产那日就是在这样一个阴雨天。半夜,几乎安宁这边刚忍不住轻哼出声,一旁的胤禟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
掌灯过后,入眼就是自家福晋满脸苍白夹杂着些许冷汗的模样,这下老九就是有再多的瞌睡虫,也被惊醒了个透彻。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胤禟连衣裳都不顾得披,当下急声吩咐守在门外的春杏小喜子等人去寻太医过来,自个儿巴巴凑上来却不知道该干啥,床上安宁险些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愣着做什么,没见我这是要生了吗?”
“要……要生了……”
某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抬手拍了下脑门儿。
“也对,是时候了……”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急匆匆将自家福晋抱进早早收拾妥当的产房,因着安宁这一胎随时有早产的风险。自打五月份起儿,数位内务府挑来的稳婆就驻扎在府上。
生怕出一点问题,人都是宜妃连带老九仔仔细细查过许多遍。虽说刚开始手忙脚乱了一会儿,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产房就已经井井有条。
然而饶是如此,这次生产依旧不怎么顺利。
接连好几个时辰过去,宫口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若非福晋脸上的痛色,还有额间不断留下的冷汗不似作假,几个稳婆险些以为还没到时候……
“这……这可怎么办啊!”
眼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前这位仍没有好转的迹象,几位产婆连手都是抖的,尤其是外头九阿哥时不时就得过来问上一遭。
那眼神儿,吓人地呦,这些人丝毫不怀疑,一个不好,她们这些人连小命都保不住……
连宫里的娘娘,都特意遣了人过来。
在九阿哥连声催促下,隔着围幕,几位老太医挨个儿把脉,得到的结果也只是:
“回阿哥爷,许是早前为了教孩子多呆些时日,不至于早产伤身,用的过了些,这生产……”
唉,为首的老太医艰难地叹了口气,只觉得短短时日,他这可怜的头发都白了不少。须臾方才垂着脑袋嗫诺道:
“为今之计,只能下重药催产,否则福晋跟孩子怕是,怕是……”
听到这话,产房外,九阿哥心都凉了。愣是怔愣了半响方才找回声音:
“都给爷听清楚了,福晋跟孩子但凡哪个出了事儿,你们今儿谁也别想回去………”
产房内,觉罗氏更是拉着自家闺女的手泣不成声,听到这话愣是连眼神儿都没给便宜女婿一个。
甚至这会儿要不是自家闺女这儿走不开,觉罗氏恨不得冲上去给某人一个大比斗!
叫你误交损兄,叫你行事不谨!
她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好在,太医院这些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一碗药下去,数个时辰后,产房内总算有了动静……
一直到破晓时分,伴随着一声婴儿嚎哭声。门外已经巴巴站了一夜的胤禟险些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哪怕对着产婆们欲言又止的小格格,此刻也已经没心思多想。只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粉蓝色的小襁褓,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看着襁褓内小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姑娘险些喜极而泣。
“对了,孩子……还有福晋……”
回答他的是太医有些为难的声音:
“孩子在胎里待得时日久,虽还有些弱症,只要日后好好将养着并无大碍!倒是福晋……”
“福晋她怎么了?”
顶着来人吓死人的目光,老太医只能硬着头皮照实道:
“福晋虽底子好,这一遭到底伤到了根基,日后冬日里怕是要好生将养,最……最好不要受寒……”
胤禟眼前又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