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说:“将军,现在皇上遇难,樊家那伙人又蠢蠢欲动,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说不定大汉王朝就会毁于一旦。现在朝中的老臣中只有你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你尽快站出来,辅佐皇后、太子,一定会扭转危局。”
杨伦四人纷纷说:“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必须当机立断!”
正在这时,袁礼也差人送来消息,说他们抓住宫中禁卫中的一个兵士,得知樊闰在樊家宫苑着龙袍、戴龙冠,樊彪带着太尉令牌已经出去搬兵去了。
一听樊彪搬兵,袁贵大惊,但是作为大汉老将军,他非常清楚,按汉室皇家规定,军队调动,须执有太尉的虎符和皇帝的朱批方可行动。没有太尉的虎符令牌,都动不得一兵一卒。在京城擅自调动军队,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樊闰可以利用他手中的虎符令牌趁皇上不在,调动千军万马,而我们拿什么调动军队?他思来想去,现在只有小儿子手下可以以公务及特殊情况为由,调动羽林军,抵挡一阵。其他,现在必须觐见皇后阎姬。
袁贵道:“眼下情况非常危急,羽林军只有一万人,如果樊闰利用太尉令牌,混淆视听,就近搬兵数万,包围羽林军,羽林军将寡不敌众,我们剿灭樊氏一党将可能功败垂成。陈大人,你与老夫一同去往甘饴宫迎驾皇后和太子于长乐宫,即刻辅佐太子登基。朱大人,你们四人马上去樊家宫苑,协助袁礼,必须赶在樊闰搬来的大兵到来之前,指挥那里的羽林军一举围剿诛灭樊氏叛逆一党。”
“遵命!”随即,在场的人纷纷分头行动。
袁贵与陈忠快马来到皇宫大门口,见皇宫内外已经布满了羽林军卫士,是袁飞按照父亲袁贵的命令带领将士在宫中守护着皇后和太子。
袁贵和陈忠很快就进宫来到甘饴宫,向阎皇后禀报了皇上遇难的消息。
阎皇后听到皇上遇难的噩耗,一下瘫坐在凤椅上,抑制不住疯一般地放声大哭,悲痛欲绝,那凄厉的哭声响彻甘饴宫,泪水洗刷了她那憔悴的面孔。
沧桑岁月对于女人总是无情的,安帝自从册封伯荣为昭仪并为伯荣建造别宫甘露宫之后,日夜缠绵在甘露宫伯荣的凤榻上,再也没有踏进甘饴宫的门。
安帝虽然没有废掉阎姬的后位,但似乎把这个皇后彻底忘了。五年来,她日日盼、夜夜等,却始终不见安帝的影子。五年来,她以泪洗面,翘望晓月晨星,倚窗聆听冷雨敲窗。如今已年过三十的她知道,无论怎样浓施粉黛,也掩饰不住眼角和额头细细的皱纹,坐在铜镜前,她常常黯然伤神,懒于梳妆。每到夜晚听到门前的车马声和脚步声,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希望是安帝深夜来踏进她的门。在等待之中,她彻底绝望了,在心灰意冷中过着日子。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袁贵和陈忠一直在等待阎皇后的态度。
侍奉她的宫女说:“皇后娘娘,您能等来这命运最终的垂青,这要归功于您的坚忍。”
想不到阎皇后听完,哭得更伤心。她这些年冷月孤烛,形影相吊,心境十分凄惨。天气闷热时,她拿着随身宫女给她找来的一把秋凉团扇,边扇边看着扇子上写的诗句,诗里隐含着西汉流传下来的一个女子失宠的典故。当年汉成帝的一个婕妤班恬,也就是太傅班昭的祖母,被人陷害打入冷宫后,心境十分凄伤,写下了不少诗词歌赋,流传下来的有《怨歌行》等三首。在《怨歌行》一诗中,班恬把自己比作秋扇,写道:“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阎皇后常常朗诵着这首诗,深情回忆着她与安帝刘祜两情相悦、恩爱有加的快乐时光,每读到伤心处,禁不住泪水直流。
宫女说:“娘娘,收拾吧,我们很快就会回到久违了的长乐宫。”
阎皇后还在哭。
阎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后,面对空寂冷清的甘饴宫,春去秋来的落花流水,她自叹命运多舛,辉煌难再,荣华富贵转眼成空,时常珠泪涟涟,长吁短叹。
袁贵说:“皇后娘娘,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突然晏驾,太子年幼,恳请皇后即日起临朝听政。”
袁贵上前劝说:“皇后娘娘,来不及悲伤了。叛贼樊闰现在已经在他秘密建造的樊家宫苑里穿上了龙袍自立为皇帝了。看来叛贼忤逆之心早就有了,他族兄樊丰诱导皇上南海求仙是商量好的,樊闰正是要借皇上南巡,朝廷空虚,篡夺皇位啊!朝廷上下都知道您在后宫受了不少委屈。眼下,朝政需要您重整,您要速下决心,我们来接您和太子入长乐宫。”
阎皇后听了袁贵的话,还有些犹豫。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阎皇后内心是想借此机会废掉太子刘保,另立新君。那年,邓太后确立刘保为太子时,她才知道,皇上与宫女李氏生有一子。她恨自己肚子不争气,也恨死了刘祜和李氏。为了以后能控制住太子刘保,那事之后不久,她暗中派人秘密将李氏鸩杀了。
另外,她的心里牵挂着还在潼关抵御西羌的她的亲兄长阎显,要保护好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和安全,必须依靠自己的四个亲兄弟。可是,潼关也必须守住。
这时,袁贵一再催促:“皇后娘娘,皇上驾崩,诸多大事关系到大汉之稳定、社稷之安危,如果您不出来,谁来主持朝政?先帝的大殡又怎么办?”
阎皇后一想,这个时候废刘保立新君,袁贵、陈忠这些老臣肯定反对,从时机看,还不成熟,要废刘保立新君还得从长计议。
袁贵说:“娘娘,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要让太子即刻登基,继承皇位,让那些被樊闰蒙蔽的大臣看清楚樊闰谋逆之心。太子登基,即刻宣旨剿灭逆臣之流。皇后娘娘,依照汉律,军队调动,须执有太尉的虎符和皇帝的朱批方可行动。没有太尉的虎符令牌,一兵一卒都动不得。在京城擅自调动军队,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樊闰可以利用他手中的虎符令牌借口皇上南巡,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亲自调动千军万马,而我们拿什么调动军队?樊彪已经出城搬兵,很快祸起萧墙,皇宫将会迎来一场血战。一旦樊闰大军一到,一切都悔之晚矣!还有,一旦西羌叛军得知朝廷眼下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皇后娘娘,朝廷危急,大汉危急,万万不可延误时机啊!”
阎皇后听到这儿,快速擦掉眼泪,果断地说:“袁将军,即刻派人赴潼关,密报阎将军,一是死守潼关关隘,二是皇上晏驾的消息一定不得让西羌零昌得知。”
侍候皇后的宫女在为她收拾行装。袁贵赶紧指使陈忠等人:“带人快去东宫,给太子更衣,即刻接太子去往长乐宫。”
这是一个诡谲而血腥的夜晚,双方都在调兵遣将。一方是以樊闰为首的奸佞集团,紧锣密鼓地在篡权夺位、改朝换代;一方是以袁贵为首的朝廷正直的官员集团,在极力维护风雨飘摇中的大汉王朝。
深夜,皇宫大门紧紧地关闭着,皇宫内戒备森严,一切都进入非常状态。
在袁贵、陈忠和袁飞的保护下,阎皇后和太子很快进入皇宫。
在长乐宫宣室嘉德殿,阎皇后坐于殿上。大殿里的气氛显得凝重、冷静。
下边,不仅袁贵、陈忠,朝中重要的大臣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这时,阎皇后意欲先立主,后讨逆。
袁贵进谏说:“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主,朝政必须有人主持。但眼下应当先除逆、讨贼,然后扶太子登基,统一号令,控制天下。再不当机立断,朝廷就会出现大乱,奸佞小人也会蠢蠢欲动,各地州郡也会大乱。再不当机立断,恐怕万里江山就会在犹豫不决中断送了!”
陈忠进谏说:“皇后娘娘,樊闰私造皇宫,谋逆之心早已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