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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是并不特殊的存在（第1页）

“死人？”

源夜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呓语般，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是的，死人。”

“全部？”

“是的，全部。”

“没有一个例外？”

“没有一个例外。”痴愚司教的回答在源夜询问结束后的瞬间便在源夜心中出现，像是早已预料到了问题的内容，将答案提前准备好了那样，“就算只是单纯的触碰到第三领域，哪怕窥探的时间仅有一刹那，那个人都将会是个死人。”

“那你是死人吗？”源夜反问，“曾经尝试踏入第三领域的言灵教派的痴愚司教。”

“我？”痴愚司教的语气中泛起了惊讶，代表着他的乌合之花上的所有眼睛同时转动，数百只布满血丝的眼珠紧紧盯住了源夜，“我当然也是个死人。”

“不，痴愚司教现在无疑是活着的。”似乎是自嘲的轻笑出现，痴愚司教转眼间便推翻了自己的结论，“言灵教派的痴愚司教当然还活着，并且存在于瀛洲的土地上，被教派派来执行接触江户联合总长，尝试与其达成合作，如果不行就控制某位有资格成为下一任总长的江户联合高层的任务。”

“……我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对吗？”源夜反应过来了，“所以才会在这里遇到你。”

“一开始不是。”痴愚司教坦然相告，“实际上你甚至都没进候选人名单，但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奇美拉是培育临时身体的工厂，但它同时也是个陷阱。”痴愚司教解释道，“一切对我的追查都会指向那栋废弃建筑，而在那里等待着那些人的将会是安装了专门针对超凡者的、拥有着潜意识隐身能力的军用级人造皮肤的拟人刺客和奇美拉的组合拳。”

“会被派出来苦哈哈的追查我的基本不会是什么强力人物，第一领域的超凡者在它们面前会被打的像一条死狗，甚至都不用奇美拉出动，他们连被攻击都意识不到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拟人刺客手上，成为奇美拉的一部分。”

“但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赞叹的语气再次进入源夜的脑海，“你的感知是如此的敏锐，军用级的东太平洋合众国最先进人造隐形皮肤在你眼中就仿佛不存在，要知道那可是需要剥下真正的超凡者身上的皮肤作为原材料的顶级义体。”

“我应对那具拟人刺客的时候并没有你话里那么轻松。”源夜平静的回答道，“我只是善于区别‘不是我’的东西而已。”

“就是这个。”听到源夜的话语后，痴愚司教像是中了大奖般欢呼起来，“就是这种才能，无数超凡者梦寐以求的——‘认知自我’的才能。”

“我并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你说的那种才能并不存在于我的身上。”源夜略微低头，说着像是对自己诉说的话语，“我并不是特别的，虽然很多人都说我是，但我知道我并不是，即使我做梦都奢望着自己是特别的。”

“但你把‘自己’与‘世界’分割开了不是吗？”痴愚司教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如果你没有认清自我，判断清楚‘我’究竟是由那些东西组成，明确【群己权界】这一不踏入第三领域就甚至连察觉都无法察觉到的存在，你又怎能将‘我’与‘世界’分开呢？”

没有蕴含恶意感觉的精神冲击袭来，让缠绕在源夜脖颈上沉睡的龙形恶鬼惊醒过来，常人无法看见的漆黑烈焰瞬间将他笼罩。

“没错，就是这个！”痴愚司教摇晃着花身，花面上的眼珠都因为剧烈的摇晃而不停的掉落，“你果然是特别的！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发现了，所以我才会冒着风险重新出现在现场吸引你过来，不然任何追查者都别想找到我。”

“你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江户联合不可能有比你出色的存在，这种只会依附于垃圾般的底层人，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组织能诞生出你这样有才能的特别存在简直就是个奇迹！”痴愚司教像是在向神明祷告的信徒，用诚笃到近乎痴狂的语气说道，“发现你之后，所有候选人都被我从名单上划掉了，和你相比他们都是纯粹的垃圾、废物，是毫无价值的存在，与你的差别像是萤火与皓月般巨大！”

——【非我之我】吗？

——但这并非是才能的体现，只是我制造出来的“乌龟壳”。

——或许“棺材”这个词来形容，会更恰当吧。

——所谓的“认清自我”，不过是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已，对我来说它们本就不是一体的，什么将“自我”与“世界”分割开来的惊世才能，那种东西从来都不会存在于我的身上。

——我并不是特殊的存在。

感叹在源夜的心中流过，他握紧打刀，将其重新收入刀鞘，准备结束这场有些冗长的谈话。

“被你这个死人选中，还真是有些让人讨厌啊。”源夜说着自己也不能逗笑的玩笑话。

“死人？我确实是死人。”痴愚司教正准备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却被源夜突然转变的话头哽住，但在短暂的停顿后他便再度开口，“现在的痴愚司教，只不过是个由无数人拼凑出来的人形奇美拉。”

“那样这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弗兰肯斯坦吗？”源夜继续说着不知所谓的冷笑话，每次谈及自我时，他都会下意识的这样，像是在下意识的转移着注意力。

“弗兰肯斯坦……弗兰肯斯坦。”痴愚司教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感叹道，“真是太过恰当的名字，现在的我，正是由无数‘他者’最优秀的部分拼凑出来的缝合怪。”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小鬼。”痴愚司教的语气中充斥着遗憾，“可惜，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你也要死。”

“死在我这弗兰肯斯坦、死在我这人形奇美拉的手下！”组成乌合之花的眼珠伴随着这说话瞬间爆裂开来，漆黑却又刺眼的鲜红色血泪流出，看起来诡异无比，“成为我的养分吧！”

就在源夜提起精神，准备应对即将袭来的攻击时，与痴愚司教那尖锐刺耳不同的、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种事情，我可不会允许。”

突然插入的第三者让源夜冷汗直冒，迅速的转过头查看。

可进入视线的却并不是什么恐怖的存在，而是一张用鲜艳到仿佛活着的颜料绘制的、由白与红组成的面具。

“……狗？”来不及思考，源夜只是将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想法传达出来。

“不是狗，是狐狸。和你一样，是并不特殊的存在。”面具背后的声音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好好记住啊。”

说话的同时，苍白的薙刀挥动，将乌合之花推入了凋零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