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可真是有心啊。
可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呢?
陪着菀之柔情蜜意么?
我不允许自己想下去,也不能让自己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电话,“嗯。”
话说得再漂亮,再体贴,终究没有任何意义。
他爱达之的心不会变。
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昨天梦见你了。”
“梦见了什么?”
我听到他像梦呓一般地在我耳边说话,语无伦次的,但又句句戳心,“梦见你怪我杀了阿姨,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往我心里戳,我没办法辩解,我只能握着你的手,任你用锋利的刀子绞着我的五脏六腑,却说不出来。菀之啊,这段时间我……”
我低下了头。
眼眶都是泪,可我没有发出声音,我只觉得喉咙干涩,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笑了笑,没等他讲完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宥然啊,你不觉得在现实里,那个拿刀子的人,从来是你吗?”
他的声音隔了很久才响起来,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对不起。”
我还是在笑:“你现在哪里?我有话要跟你讲。”
他说:“我不方便见你。”
我除了冷笑,做不出其他的表情:“张宥然,你不用怕见到我。我不会像你的梦那样对你做什么的。虽然我现在身负千万外债,但我好歹还有脸皮,我不会问你要钱的。我不知道你在心虚什么?是害怕被我发现你和林达之在一起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你放心,我只是跟你讲几句话,讲完我就走。”
他虽不愿,但我都这样讲了,他终究还是报了地址。
是在几公里外的私人医院。
我挂上电话就往外奔。
医院从门口到走廊里,埋伏了还多的记者和摄像,有的在对着镜头说话,有的在吃盒饭,有的在打电话,而大部分人坐在板凳上,等待着。看起来已经蹲守了很多天,大部分面色疲惫不堪。
我正往前走,一个护士走过来,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片,问我:“你就是林菀之?”
我点头:“是。”
“请跟我来。”
穿过一层一层的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前。
是直梯,直通顶层。
他住在独立的加护病房里,整层都没有其他病人,也没有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只有满满当当的鲜花篮,海芋、百合、玫瑰、郁金香、满天星……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有的花篮连透明的包装纸都没有拆开就已经枯萎了。
她将我领进去,我这才发现,这个病房是有两间的,外间是消毒手术室,两边摆着各种各样的设备,她从墙柜中取出了蓝色的隔离服,递给我:“进入重症监护室必须要换衣服,消毒。”
我哦一声,又听到她说:“按理说非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进入监护室的。这是唯一一次例外。下次就不行了,就算病人打过招呼也不行。”
我点了点头:“好。”
穿好衣服进去,终于看见了张宥然。
大概是知道我要来,他并没有休息。而是穿着病号服,半坐在雪白的床上,捧着书的手还挂着针。
我顺着输液管往上望,架子上已经垒了四瓶未打的吊瓶。病床边呼吸机的屏幕还亮着,指示灯一闪一闪,发着滴滴的声响,似乎先前还在工作。
听见了声音,他抬起头来,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