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坊的地界儿大,但架不住人多,和陆温一起参试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小门小户的商女,十个人一块儿睡大通铺。
虽说姑娘们也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但要入官学,也知道轻重。
官府既然安排了,都不拘小节,湿帕子抹了脸,说睡就睡了,和在军营里差不多。
睡不着的,除了她,还有白日那个长衣长领,簪金戴玉的姑娘。
看着面善,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她睡不着,是因为总想着谢行湛,怕他生气,又怕他动不动就自己虐自己。
底子好也架不住这么造啊。
他这个王爷怎么来的,想也不必想,肯定是替薛雅之背那些不好听的骂名的。
于是她就在大通铺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直直瞪着眼睛。
旁边的姑娘被她滚烦了,开口问她,听着像是好话:
“姑娘?好长日子没沐浴了?”
多冒犯呐!
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与人为善,嘿嘿笑了笑:“打扰到您了?”
姑娘凉凉斜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陆温自觉理亏,不动了,半晌,起身披衣,去了房外,坐在了檐下。
看星星,看月亮,看什么都行。
谁知姑娘也起身披衣了,跟着她一块儿坐在檐下,数次摇头,多次长叹,面色很是凄凉。
陆温唇角一勾,没话找话:“姑娘,您也睡不着?”
姑娘抬眼看她:“你在想什么?”
陆温说:“想我夫君。”
她啧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你看着挺年轻,梳的也是女子未婚时的发髻,竟已成婚了么?”
陆温没好意思说昨儿刚成的婚,也没好意思说出门出的急,还没来得及换成妇人的发髻,只随便扎了个垂挂髻就来了。
“嗯……成婚了。”
虽说是妾,但排场确实不低,如果情况允许,她甚至觉得谢行湛可能会把全临松的官儿,都请过来喝杯喜酒。
那姑娘两眼发直,目光艳羡:“你都嫁人了,你夫君竟也同意你来考女学么?”
陆温忖了忖。
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要说同意吧,关着她,不允她出门,也不想她入四署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