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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俪知道公司的人在背后议论她只重视男演员。她敢摸着良心说自己从来没有拉下对解千岚的规划——五年前她所管理的两个女艺人同时因综艺节目受到瞩目收获流量,人人都说她冷俪牺牲了解千岚,把好好的一个女艺人弄得灰头土脸、野蛮狼狈。
如果非要较真其中有谁被牺牲了,但那个人也绝不会是解千岚。
也是在那一年,解千岚的爷爷在她拍摄真人秀的时候遭遇意外去世。前一天她接到解父解母的电话,冷俪以为二人又是惯常来找公司要钱,距离上一次才过了个把礼拜,所以她不堪其扰干脆挂断了。
解千岚至今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出道没戏拍的那一两年,解父解母一直用女儿的名义问公司“借钱”,每次数额不大但十分频繁;一旦冷俪不同意,对方就明示要闹——“我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你们拉去做戏子,穿着暴露给那么多人看,给点工资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换做是其他经纪人,早就对艺人下了通牒自行处理家事否则别想有什么资源可言;可冷俪咬着牙用自己的收入一次又一次的补贴,只因为她始终相信刻苦、有野心的解千岚一定会熬出头。
为了不让解有心理负担,这件事冷俪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对方。
可偏偏就是那一通她不耐烦未接的电话,却给亲密无间的二人蒙上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阴影。
再后来,她与解千岚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对方也在自己的帮助下星途璀璨,但两人之间少了最初的那种炽热与坦诚。
冷俪不是没想过要找一个时机修复彼此的关系。但随着出任艺人总监之后,自己要管理的人和事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似乎每一个工作都要比这件事更紧急重要,对解千岚的主要负责工作也交给了另外优秀的中级经纪人,逐渐变成大事才碰头的见面频率。
她有悔吗?有的,她也是会犯错、会疏忽的凡人。
她有愧吗?女演员的青春是转瞬即逝的一纸风云,对冷俪而言,这八年也是她耗尽心血的成就,不敢称完美但能说一句无愧。
台上台下,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仿佛伸出手依然能触碰到对方,却也时过境迁,渐行渐远。
“开始吧。”她说道,决绝亦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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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总,恭喜您不虚此行。”韦钱替官熊续上红酒,毕恭毕敬地递到他桌前:“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整桌人除了二人外加个廉星河,其他人都各自交际谈八卦去了,所以韦钱才敢明目张胆的恭维大老板。
官熊眯着眼轻轻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因酒杯倾斜而微漏的酒渍洒在他蓝色的西装领带上,染出抹怪异的紫。
韦钱注意到这一细节,犹豫了下当即决定假装看不到,庆祝胜利之时不必要为这点小事毁了老板的好心情。
“廉总,公关方面劳您费心了。”韦钱依葫芦画瓢,拿着酒杯走近廉星河:“热搜上的评论很精彩,达到了我们想要的效果,多亏您出的主意,不愧是专门的公关人才啊。”
见廉星河漫不经心地与他碰了碰杯,却丝毫没有喝一口的意思。
韦钱脸上一僵,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台阶下:“听说廉总不爱饮酒,看来传闻没说错。”
廉星河随即干完杯中仅剩的红酒,“笃—”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
韦钱:“。。。。。。”傻子也看出来廉星河是故意针对他了。
“廉总跟我这手下置什么气呢?有什么做不对的大大方方指出来。”官熊嘴角挂着笑,但阴暗的吊梢眼里不见一丝笑意:“哦我忘了,廉总在国外长大,对中国的礼仪不够了解,自然不明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廉星河反而来了兴致,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那官总你现在在干什么?”
“有一种人,是不需要留出任何生机的。”官熊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硕大的纯金戒指,意味深长的强调:“那就是我的敌人。”
“廉总,我们慈阅是觉得贵公司在专业领域方面很有水平才花了大价钱请你们的服务,我怎么觉得您对合作伙伴不够尊重、总是话里带刺呢?”有老板的撑腰,韦钱也彻底暴露出自己的斤斤计较的本性,转而叫嚣道。
哪知对方根本不再看自己一眼,起身就要离开;韦钱下意识拦住他的步伐。
官熊开口道:“不看完这场好戏么?”
廉星河本就迫于金石环球监事会的压力接下的工作,他虽爱钱逐利但也确实瞧不上官熊的作派,尤其是接触越久越对此人的变态思维深有忌讳,根本不想在此处多呆。
正当他不悦地想推开韦钱,一眼就看到有个人拿着麦克风从二楼旋转楼梯走下,又一屁股坐回原地。
“哟,廉总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韦钱阴阳怪气的刺道。
廉星河好整以暇:“当然是为了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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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千岚把多日前就已准备好的“宣言”一股脑说完,顿感如释重负。既骑虎难下,她横了心便要驾猛禽而冲。
至于“星追”选角,慈阅想必不会轻易让新传得益,势必会有场厮杀血战,到时候指不定花落谁家。
想通加自我安慰后,解千岚多少有点心安理得起来。只可惜,全程她都没有见到冷俪的身影,难道对方知道有这一遭怕被施建中怪罪便提前躲了起来?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而坐在台下那群曾经自己见到要恭敬示好的股东们,一个个愁云惨淡的衰样,或是看向她的眼神淬了毒般恶毒,但解千岚只觉得酣畅痛快,受过的委屈与不甘在此时全然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