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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去试戏、也不活动的原因,但。。。”陈燕有些犹豫,回想起另一个女孩在她面前请求的模样,决定说出来:“你也不要埋怨你的经纪人,我看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埋怨?”薛真惊呼出声:“绝对没有,我还常常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她后悔了。”
签约快满一个月了,薛真还是没有摸清向蕾的想法;加上不间断的课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本来也少,她会主动的跟向蕾汇报今天学了什么、上了什么课,对方会回个表情或者“好”字表达收到,除此之外向蕾似乎很忙,几乎没有再找她吃饭或者一起做些什么事。
她不是羡慕庄、董二人步入正轨,而是担心向蕾在选择后的后悔;但骄傲如薛真,怎么都不好向对方问出这个疑问。
陈教授微微一笑:“那就好。其实公司不让我负责你的形体、表演课了,是你经纪人亲自到学校拜托我的。”
新传请陈教授以客座专家的身份指导新一批演员志愿生,明确表示入选阿尔法项目点的三位新演员的课程终止了;所以当她在办公室看到专程上门请求的向蕾时很是惊讶,对方说希望她可以继续指导薛真,而且报酬由自己支付,不走公司的账。
最终陈燕还是应了下来,不过没有收取任何报酬。一是她嘴上不说,但心里挺喜欢薛真的韧性和资质,作为老师看到一个好苗苗,还是爱才心切的;二是向蕾的诚意和远见打动了她,尤其对方说职业技能才是立足之本,悟性和灵性这东西靠实践还真不一定能发挥出来,薛真目前仍需要知识的补充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遂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听着老师缓缓说着向蕾是如何登门拜访、说出请求的过程,薛真的笑容渐渐扩大,心中那些疑虑和失落渐渐打散——向蕾昨天跟自己说她回家乡探亲,两三天就会回来,回来之后有重要的事情与她商量。
她当时还以为是不好的事情,但向蕾如此看重她的训练,想必也不会是坏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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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时天色分明是阴阴沉沉,晨曦被乌云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当向蕾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到达目的地时,天色骤然放晴,阳光一改往日的毒辣,和煦的抚着她的周身。
向蕾手拿着一束雏菊,左手还端着一个黑袋子。袋子里的零食隐约露出几个文字“XX脆皮香草味冰激凌”。
工作日的公共墓地渺无人烟,保安亭的看守大叔也在打盹。向蕾轻车熟路的上到高处,在一颗柳树下找到故人安息之地。
“卓宜,生日快乐呀。”
等待的两面性
卓宜的墓碑与周遭安息之人相对比,显得尤其特别。与其说是碑,不如说是一块平放着的正方形花岗石,面上是金色正楷体刻有她的生卒日期和墓志铭。
听说是因为卓宜的父母觉得女儿是未嫁女和自杀的死因,按照老家的规矩不能立碑,怕家里压不住。向蕾知晓后虽十分愤怒,但无可奈何别无他法。
向蕾在墓前蹲下,用随身携带的湿纸巾仔细擦拭、清理着墓石,直到它光洁如新铮亮为止;再轻轻把满满的雏菊放在上边儿,晨曦的露珠有些许残留在花瓣上,星星点点的鲜嫩灿烂,衬得黑白照上的少女笑容更甜了。
她干脆靠坐在石头前,右手轻轻抚着卓宜上翘的嘴角和眯成弯月的笑眼,拍这张高三毕业照的记忆恍如隔日。
二人虽就读同一个重点高中,但因为向蕾是英才班的主力,冲刺名校的代表,与艺术班的卓宜在校内有时候一礼拜都碰不上面;这张照片还是向蕾陪着卓宜到照相馆拍摄的艺考简历证件照,未施粉黛却更凸显卓宜姣好的样貌。
遗照也是她自己夹在遗书里,点名要求用的。卓宜把什么都想好了,再踏出的那一步。
向蕾神情黯然,每次回想到之前种种细节,越是愧疚自己当初逃避的心态。
墓旁的柳树青青翠翠,垂下长长的碧绿枝条。微风起时,枝尾的小叶子被撩动起,轻轻拂过陷入回忆里的向蕾,提醒着她今时已不再是往日,斯人已逝,生者何怨?
向蕾惊醒般回过神来,哑然苦笑。她拿出二人最爱吃的香草冰淇淋,一根立在墓前,另一个根在自己手上。
“你离开后,叔叔阿姨回了乡下。昨晚听我妈说,他们又要了个孩子,算算日子,这个月该生了。”向蕾停顿了好一会,勉强咽下滔天的怨气:“房子也卖掉了,但是没有把你房间阳台的绿萝给拿走,昨天我厚着脸皮跟新主人买了下来,我要带回京城。”
卓宜曾自嘲自己是植物杀手,无论养什么水仙还是玫瑰从来都没成活过,所以向蕾干脆送她一盆最容易养的绿萝,果然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保留了下来。
“我去横店,登记成了群演,只演了一天的戏。”她回忆起初遇程小瑜、汤曼娜等人的事情,才不自觉带了些笑容:“这行果然不适合我。倒是托你的福,我现在真的找到了喜欢的职业。”
“这几个月像是一场大梦,我遇见了许多人,经历很多事,有开心的也有愤怒的。”她将头靠在花岗石上,似乎这样能离卓宜近些:“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性子交不到朋友,现在除了你我也有了几个可以说心事的至交。”
“有个叫程小瑜的,我真的很想介绍你们互相认识认识。很多时候,我都从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向蕾无数次想过,如果卓宜能再多一些小瑜的粗神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