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亨泰望着那俩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河南山东正忙着重建,应天到杭州那条官道也催得紧,户部、工部的兄弟怕是忙得脚不沾地,你们俩何不先回去接着忙活?”
“任大人真是会开玩笑。”
郁新双手抱拳,“事儿都是手下人在张罗,他们不回衙门,我们能有啥法子?只好等着啰。就怕耽误了任大人回家的饭点儿呢。”
任亨泰嘿嘿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
只见他忽然伸手探入怀中,紧接着掏出了几块肉饼。
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准备。
郁新神色微囧,却见任亨泰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鸭腿,外加三截白生生的大葱。
没等郁新和张襄反应过来,任亨泰已踱步至翟善、茹瑺跟前。
“二位,借个位置,我没带坐垫,能用饼换吗?”
翟善、茹瑺相视而笑,各自往旁边挪了挪。
待任亨泰坐下,手中的饼、鸭腿和葱段也被均匀分给了二人。
一阵略显气愤的脚步声紧跟而来。
郁新跟张襄走到任亨泰面前。
任亨泰正拿着肉饼卷着葱,鸭腿已被咬下一大口。
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抬头看向郁新二人。
“哎,不够了。”
任亨泰故作惊讶,低头瞅了瞅手中咬掉的饼跟鸭腿,试探着说:“要么……”
张襄心中恼火,真想直接把任亨泰手里的东西拍掉,但他强忍怒气道:“谢了,我饱着呢。”
说罢,张襄移步一旁,整理了一下衣袍,坐了下来。
郁新面沉如水,心中早已将任亨泰三人以及他们家上溯十八代的女眷骂了个遍。
随后,他也一脸寒霜地坐到了张襄身旁。
“任亨泰这家伙,真是越发放飞自我了啊。”
朱高炽换好衣服,立在城楼之上,俯视着皇城通道中的百官,还有大口吃饼的任亨泰,打趣道。
朱尚炳两手揣着,立于一边,闲得直打哈欠。
解缙跟夏原吉两人则是一身官服,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城墙下的同僚们。
朱允熥美美地睡了半天,此刻精神十足。
只是眼神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他们就这么跪着不走了?”
朱尚炳出声问道。
朱允熥低声回应:“这会儿他们是不会走的,就像任亨泰那样,今天大概没人会主动走。”
朱尚炳脸上写满了困惑,歪头看向朱高炽:“为啥呢?”
朱高炽本不打算多费唇舌解释。
但一见朱尚炳那副若不说明就要把他当成呆子看的神情,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们这是在为自家争取好处呢。”
朱尚炳恍然大悟:“读书人的功名福利?我今儿还特意查了查,大明的法律明明就说了免除杂役,从没提过免税的事儿。”
朱允熥跟朱高炽同时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朱尚炳。
朱尚炳收了收脖子,“莫非是我搞错了?等会儿我便把那糊涂师爷给辞了。”
朱高炽被逗乐了,笑道:“你没错,本朝功名优待历来就是免杂役。可事儿做起来就变味了,杂役跟正税,常常能搅和到一块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