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与隼对话时,苏羡一直蹲着,快而猛的起身让她出现短暂的晕眩,血液上涌,耳中嗡鸣。
她按兵不动,看着枭缓慢接近。他脸上挂着的,明明是她此前见过那样多次的笑容,如今却让她感觉如此陌生。
过往的记忆在她脑袋里轰然炸开,尘烟落下,那一幕幕场景像是散落在各处的珠子,现在终于被她在一片废墟中找到那根至关重要的丝线,能将它们串连起来。
她也扬起唇角,声音却带着冷意:“好啊,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除此之外,我想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苏羡平静地看着距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枭,心底却有一把火烈烈燃着,那火越烧越旺,她的面上也就越来越冷。
只差那么一点,她想。
如果枭晚来一分钟,她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隼是和江涣直接交易之人,他现在的状态没有任何撒谎的力气和意义,一定能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
不像对面站着的这个,一张嘴上下一碰就能带出一箩筐话来,却不知有几句能信。
这些天里她无数次回想与枭的每一场会面,分析那些聊天背后被她一开始忽视了的信息。她想到了其中一定隐藏着欺骗,却没想到任务本身就是最大的骗局。
“这个任务,本来是什么?”
枭歪着头看她,答非所问:“这个问题真没意思。”
苏羡没指望他会老实回答,上前一步,换了个问题:“莺是被你害死的吧?”
枭故作惊讶张开嘴,一瞬间笑意更甚:“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才是丞相的人。”
谎言中往往藏着许多扭曲的真相,这样说出来才会足够可信。
他曾经说组织内有丞相的人,又将这个罪名有意无意地往莺身上扯,那时她觉得这个说法可笑又愚蠢。
将军府那场莫名失败的行动要有人为其负责,他将这口黑锅甩给了莺。当然,一定是因为莺在那晚发现了枭的秘密,可他是如何暗示,让组织相信莺是丞相安插的人呢?
还是说仅仅是如他那晚所言,一旦发现工具有背主的可能,无需求证,直接就能启动销毁程序。
枭轻笑出声:“你比我想得聪明。”
“告诉你个有趣的事,”他顿了顿,“其实我是先对你下的手,只是失误了,后来才发现你没死成”
他的语气带上几分苦恼:“我明明在针上淬了毒的,之前用那招可从来没失手过。”
枭比划出一个表示赞许的手势:“你的命可真硬。”
苏羡气极反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所以将军府那个任务,是因为你暗中为丞相做了别的事才导致我们暴露。”
“是呀,”枭点点头,“你们是去偷东西的,但我不一样,我是去给他们送礼物的——至于是什么,过两日你就知道了。莺嘛,那晚她从屋里出来早了点,看见些不该看见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什么,干脆让你们一起咯,反正你俩关系好。”
“江涣呢,他又是为什么得死?”
“唉。”枭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低下头,右脚脚尖不安分地在地上小幅度前后磨蹭:“都说了这件事很没意思,你还一直问!丞相怀疑他是何澜的人,就想让他死,只是把他和阁里做的生意稍微做了一小点改动而已。”
“不过最近我才发现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无趣!”他重新绽开一个笑来,“就你身后死了的那个,他说江涣身高不足六尺,肤色中等偏黑,好像和你的夫君长得不一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