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动作谨慎地将特制粉末装进所买的小茶壶中,将它收好,又检查了一遍蜜蜂的状态,才吹灯准备睡觉。
忙完这些时天色已晚,夜如墨漆黑。
她心中有事,睡得不沉,才刚迷迷糊糊入了梦,就被院中清晰的三声鸦啼惊醒。
苏羡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因猝然惊醒跳得有些快,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是吧,这么巧?
等了两秒,她没听到更多的声音,却还是决定起身看看,轻巧麻利地换好衣物,将准备好的道具也放进了贴身的夹层,蹑手蹑脚推开门。
带着几分凉意的空气吸入鼻腔,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许多,她先是透过门缝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后,思忖过后又关门走向另一侧的窗,看了一圈后跳窗而出。
当她跃上屋顶,就见枭大喇喇地躺在她的房顶上,懒洋洋地朝她看过来,笑着低声说:“你来了?慢死了。”
月亮被云层遮掩,透出的光雾蒙蒙的。
苏羡看见他的笑,依旧澄澈明亮。回想起他上一次出现在此处,只是特意来给她送个包子,再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心中五味杂陈。
她无声地在他身旁坐下:“你怎么来了?”
“临时有任务通知。”枭的声音中带着疲惫,“这里不安全,还是去酒坊谈吧。”
苏羡伸手拉他起身,他顺势握住,起来后便向着隐庐酒馆的方向动作。她感受到手心中的异常触感,低头借着月光看,他握过的地方多了一团潮湿的深夜液体。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蹙眉正要问,却见他的身影已隐在前方的黑暗里。
当桌上的油灯被点亮,两人坐在桌前,苏羡惦记着枭的手:“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枭不大在意,“只是不小心划破而已。”
“给我看看。”苏羡的语气少有的强硬,将他的手拽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掌心的那道伤口很深,横亘了大半个手掌,皮肉向外翻卷,深层的翻出的嫩肉也满是伤痕。不知伤了多久,伤口周围有些血已在掌边完好的地方干涸,凝成暗色的血痂,可伤口深处还在往外渗着红色的液体。
血液独特的味道在空气中漫散,苏羡看得掌心跟着隐隐作痛:“怎么不包扎?”
“这点小伤也至于大惊小怪?”枭被她看得不大自在,要抽回手,被她摁住。
苏羡趁他不注意,将提前备好的装着粉末的小茶壶塞进他的护臂中:“还是包起来吧。”
“我自己来。”
枭讪讪抽回手,去柜台后找酒。他随意提了一坛过来,揭了封泥,手握住坛口稍微倾倒,清冽的酒水浇在他的伤口处,他口中发出短暂的一声“嘶—”。酒液泼洒在地上,两人被霸道的酒香包围。
枭随意从身上扯下一条布来,一边包扎一边开口:“上头给了命令,让我们尽快杀了江涣。”
苏羡盯着他的动作,听到他的话,头脑有片刻的木然,只直愣愣看着他将手上那道伤痕一点点扎紧,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伤口已完全被包裹,她的视线才缓缓从那处收回,胡乱飘了半天才对上他的视线:“尽快……是多久?”
她头微低着,枭看着她微颤的睫羽,从心底生出些许快意。
对,就是这样。
他想看的就是这样,震惊,脆弱,茫然,无力,再不得已地接受。
否则,他不必和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