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将风筝送上天空后,放风筝这件事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竹影笑得开心,但仰头没多久便觉得脖颈发酸,把控着线轴的胳膊也开始觉得吃力。
苏羡看到她悄悄地小幅度转动脖子,适时接了手:“你先去坐着休息片刻。”
看着竹影有些不舍地松开手,她揉揉她的脑袋补充:“放心,不会让它掉下来。”
竹影这才笑着点点头,小跑着在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捧着脸继续盯着蓝天中的那点桃红。
江涣一直在一旁看着,苏羡听到他轻叹:“真好啊,它能飞得那样高,看起来真是自由。”
“它可一点都不自由,”苏羡晃了晃手中的线轴示意,空中的风筝跟着一抖。苏羡忙扽了几下线,看它重新稳住,呼出一口气扭头看他,“是吧,我叫它去哪儿它便只能去哪儿,飞得再高也不自由。”
江涣的笑容比平日里有感染力许多:“夫人说得是,还是夫人厉害,让它即使飞得那样高,也被牢牢掌控着。”
“其实倒也不是。”苏羡示意他靠近,“你试试便知。”
桃红的燕子在空中俯视着二人又将控制权进行转移,江涣竟体会到了少有出现的紧张:“我并无经验,只担心它会掉落。”
“掉下来也不怕,你凭感觉放就是。”苏羡看他很快就掌握,甚至又将线往长放了两圈,“感受到了吗?”
“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点,点了点头。
“我都没说是什么,夫君能猜到我所想不成?还是说……”她拍拍他的肩,“你就是想全神贯注放风筝,所以干脆随便敷衍一下。”
“并非如此。”他颇为急切地转头解释,“方才我以为风筝完全由人掌控着,夫人叫我自己感受,现在大约理解了夫人的意思。”
“线轴虽然在人的手中,但想飞得起来,想飞得更高,都需要借着风。”
“而人看似只握着风筝,实则还要看清风在其中的力量,只有找对风向,才能让它飞得又高又稳,还能节省力气;否则不顾风向,它可能很快就落下,或是像现在这样——”
江涣往往一旁走了几步,换了方向,风筝线出现了弯弯的弧度,看得不知这边两人在说些什么的竹影紧张地站了起来。
他重新调整好风筝,走到苏羡近前:“夫人想让我感受的可是这些?”
苏羡被风吹得头发都有些凌乱,又往他身前凑了凑,试图借他的身体挡风。她站定微微仰头去看他,他的眼里流淌着笑意,漂亮的眸子简直能摄人心魂。
苏羡开口赞道:“夫君真是聪明,风筝拿到手里还不到半刻,能讲出这样多的道理。”
她的表情带着戏谑,笑容里藏着狡黠。他们很久不曾靠得这样近,近到她鼻背上那颗浅淡的小痣无处遁形,即使藏进她因笑生出的细小纹路里,他也能看得清。
他微微走神,手上的力气一松,线轴骨碌碌快速转动,就快到了底。
江涣的视线回到线轴上,将它牢牢握紧,不为人知地深吸一口气。
风筝飞得很高,且一直蓄着向上的力,将风筝线绷得很紧。
苏羡伸手帮忙:“把线再往回收一收吧,再这样下去风筝线会断的。”
她的指尖有些凉,落在他的手上,他声音低了几分,让她凑得更近才听得清:“线断了,它可能就真的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