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话说一半闭口,侧耳细听,远处隐约传来吆喝声,想必是来人了,毕竟是县城。
想到当日在天香楼,此人是何等不可一世!而现在,竟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马天复心中畅快淋漓,真想再多享受一会。
交不上贡锦真要砍头?不一定吧。这人还说把腰牌带出宫也要砍头,那他自己那天还敢随便把腰牌掏出来耀武扬威?无非是让马天复认为这腰牌对他很重要罢了。这帮人真正怕的,应该还是抢人一事被东平王府知道。虽然目前知情者只有马天复一个,但欲杀人灭口明显是妄想,所以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可现在让他们走,事后无凭无据,难道单凭块锦衣卫的牌子就能治这伙人的罪?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秋后算账?
“来不及了!”首领低吼道,“少侠,我们并未伤天害理,这女子……长相十分丑陋!这几个人都只是晕过去!此事干系重大,如若败露,我们几人满门株连!”
“好,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好!少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飞,大宝,准备!”
首领闻言喜出望外,起身往小飞处奔去。
小飞看着他,一动不动。
因为说话声音稍大了点,四周围站着的几人听了这话,有人出声了。
“老兄,拿了你的钱,跟你来办事,今天要是折在这儿,那是兄弟几个手艺不行。不过你得说清楚了,绑个织工,怎么就得满门株连?”一人上前几步,语气不善。
“蠢猪!回家问你娘去!天字号的!还问?不要命了?扯呼!”一人“三步上房”,从一家屋顶走了。
转眼间,该走的都走了。最后一人走前还不忘留下句话:“兄台,不是我们不讲道义,是你事先没说明白,怨不得我们。日后再有事办,说清楚了,给你打个对折,后会有期。”
巷子里只剩下三个黑衣人,首领和小飞站在一起,另外一个一直想偷偷往马车那边挪的应该就是大宝了。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首领却没有看向路口,而是直勾勾盯着马天复,马天复斜着眼迎上他怨毒的目光。
马天复戏弄了他,却一点不怕他绝望之下大喊一声“我跟你拼了”然后冲过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李哥他们四个,在你手里?”马天复轻声道。
“什么?哪四个?督捕司那四个?”首领浑身一抖,“他们真是你朋友?放过我,正月十五前我保证他们官复原职,全家团聚,怎么样?”
“我凭什么信你。”
“我……老张!”首领又燃起希望,“骑马冲过去,撑到明天,你和你儿子都没事!要么,你就自己看着办!”
“这……这……中!”老张也不管马天复了,冲到马车前面用匕首割开皮套骑马往巷口方向驰去。
首领凑到马天复跟前急促道:“贡锦就是他们毁坏的,我一时鬼迷心窍给他们拟了个勾结钦犯之罪。人是我抓的,有罪无罪凭我一言而定。少侠放我一马,我可以交差我还跟他们有什么仇怨?高家一案非我主办我又无法贪他们关着对我有什么好处?”
马天复还在思考首领话中含义,首领又回到小飞身边:“小飞,帮我把腰牌和沸血散拿出来。打开,一人一半。把你的腰牌也一并给这位少侠。”
马天复目瞪口呆地看着此人一厢情愿地准备逃跑,毫无办法。二人分食了小纸包中的红色粉末,首领往巷尾跑去,而小飞则飞身上一户院墙,甩手把两块铜牌飞给马天复,然后紧盯着巷口过来方向的最后一个拐弯处。
“嗷!”马天复惨叫一声,歪倒在身边那个蜀山帮兄弟的身上。
小飞转头一看,脸上表情在马天复看来精彩绝伦,失声道:“什么!你!”
马天复表情痛苦,用颤抖的手捡起两块铜牌,向小飞微笑着点点头。小飞从靴中拔出一把短剑就要往下跳。
万幸,第一个援兵出现在小飞的视野中。小飞愤恨地看了马天复一眼,高声喊道:“都走!”然后跳下墙头,不知所踪。
“咔嚓”一声,油尽灯枯几欲晕厥的马天复被吓了一跳,马车半边车厢的厢板被从里破开,突然跳下两个黑衣人!这二人直奔对门那户人家,踹门而入,随即传来呼喝打斗之声。
巷子那头,一个蜀山帮帮众和一个衙役率先赶到,朝这边飞奔,而黑衣人闯入的门中亦有一人飞了出来,摔在马天复身旁。
马天复的视线渐渐模糊,只看到手持火把影影绰绰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