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钦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讶异和不确定:“你发现了什么?”
楚姮将那足迹消失的事情说了出来,胡裕忍不住插话道:“夫人,足迹什么时候不见的?”
楚姮摇了摇头:“具体哪天不知道,据那邀月说,足迹六天前还在,可案发后有不少人都进去过那间娇兰阁。”
人海茫茫,这又如何查找呢?
萧琸自是苦笑,率先开口:“可能是天要亡我萧某。”
楚姮一愣:“什么意思?”
萧琸指了下蔺伯钦,解释道:“方才蔺大人收到了幽州的传书,此前邀我去赏雪论剑的好友,已经自尽,且留书一封,说我杀害了吴光弼去他那儿暂避风头。”
蔺伯钦蹙额:“我没有见过那封遗书,更不知你的好友在哪,仅凭他一人之言,根本算不得证据。”
“蔺大人,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萧琸微微侧身,神色萧瑟:“但在这风口浪尖,这番消息,完全可以将我置于死地!”
楚姮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也就是说,在吴光弼抵达清远县以前,萧琸就已经被人算计了。他先是被幽州好友邀请,又收到冒充冯河借剑的信,再回到清远县就是自己的剑杀死了当朝大官。如今幽州好友反口,冯河证词不足以信,给冯河下毒的瘸腿老太也仿佛人间蒸发……
眼看十日之期越来越近,案情仍旧毫无头绪。
顾景同摸着下巴,看向萧琸,问:“你那幽州的好友,定是受人指使陷害,你可知道他身边还有那些行迹古怪的朋友?”
萧琸摇头:“君子之交,从未深言过其它。偶尔论剑煮酒,相聚时候只有三次。”
顾景同这下也无语了。
可能游侠的世界,他们文人不太懂。
说了半天也理出有用的信息,一行人暂时与萧琸作别。
顾景同和胡裕继续去追查瘸腿老太,楚姮跟蔺伯钦并肩而行,两人各自沉默无言。
到了分叉口,蔺伯钦才顿住脚步,对楚姮道:“天冷,你先回罢。”
楚姮揉了揉自己被霜风吹的发僵的脸蛋,抬眸看他,忍不住问:“蔺伯钦,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破不了案,上头给你治罪斩首流放,你怎么办?”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即便死,也无愧蔺家列祖,天下百姓。”
他负手而立,英俊的面容朗朗正正,一番坦荡话语,使楚姮眼底莫名有些温润。
蔺伯钦凝视着楚姮波光粼粼的眸子,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斟酌道:“倘若……”蔺伯钦没有直言,“你便回云州去吧,莫要耽误了自己。”
楚姮怔忪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是怕他自己死了让自己好改嫁呢。
也不知是李四娘倒霉,还是她楚姮倒霉,跟谁谁遭难,她突然有些相信所谓的“天煞孤星”命格了。
她故作轻松的嗤笑了一声:“这倒不用你操心。你真出了事儿,我立刻卷走蔺家的钱财回老家,卖个大宅子,天天喝酒吃肉,再找个十八岁的英俊少年郎伺候……嗯,不对,找两个!”蔺伯钦听她又开始口无遮拦,脸色一黑就要斥责,岂料下一秒,楚姮便抬起一双盈盈柔柔的眸子,目光复杂的凝视,郑重道:“所以,你绝不能出事。”
蓦然,蔺伯钦心跳漏掉一拍。
他喉头滚动,沉声道:“好。”
***
县衙人手有限,楚姮决不能坐视不管。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明明屋子里烧了炭盆,可楚姮裹着锦衾仍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