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分不清是狼还是狐的面容,将我立刻想到前几天家中的入侵者。
那种可怕的东西,再加上僵尸一般力大无穷与根本打不死的特质……
那岂不是很不妙了?
我急忙将视线移向了魔物的身后。
虽然视野不佳,但是尾巴只有一条,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的。
太好了,似乎与那个绯什么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然而确认了这一点,也并不能改变现状。
这从飞鸟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依旧没有一丝松懈。
而事实很快就证明,这种全神戒备并不是多此一举。
魔物以僵硬的动作缓慢行走了数步,突然极不自然地弹起,猛扑向飞鸟!
即便是一直关注着那边的状态,我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可飞鸟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该说不愧是“专业人士”吗,她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对手的攻击轨道,只是侧过身子就闪开了这一扑,同时手中的匕首在敌人身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伤。
飞鸟顺势转身,继续与越过她身后的魔物对峙着。
这似曾相识的应对方式,正是前几天景秀爷爷对付入侵者时候以逸待劳的打法。
不知是有意学习,还是仅仅是做出了这种情况下她认为正确的选择,总而言之,结果就是我的面前展开了一场似曾相识的攻防。
虽然飞鸟曾经很谦虚地表示过,自己的战斗力还远不如景秀爷爷,但是在我看来,她的表现与景秀爷爷一样精彩。
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对方的攻击,同时施以精准的反击。在一次又一次的身影交错中,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诚然,对手与之前不同,看上去已经失去智能,只会不断地重复起身,飞扑,扑空后笨拙落地的过程,但是速度却出奇地快,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从魔物一次次落地后我这里都能感受到的明显震动,以及面前飞扬的草屑与尘土看来,这样有力的一击如果落在我身上,以我的小身板恐怕立刻就会一命呜呼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飞鸟依然沉着冷静地持续着闪避与反击的循环,而她能够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小小匕首而已。
目前一人一兽还保持着拮抗之势,不过或许不久之后,战况的天平就会像几天之前那样,渐渐向一方倾斜。
只是,两次战斗的某个不同点,导致两次战斗出现截然不同的发展。
景秀爷爷的对手是所谓的魔兽。尽管听上去很不讲道理,而且似乎还会喷火——这是后来向露娜证实的,由于景秀爷爷的活跃,在目睹这一幕之前,入侵者就变成了不会动弹的尸体——然而它毕竟是个活物。受了伤会流血,体力会消耗,会暴怒会胆怯,受到致命攻击就会死。
然而飞鸟面对的这家伙却完全不同。无论身份还是特性都是谜,仅能获取的一点信息,还是从唯一的一次与它的“同类”对战中得来的。甚至不能确认这些信息在这次战斗中是否有效,因为它们仅仅是有些像而已,根本无法确认是不是同一“物种”。
可到目前为止,它们的种种表现都非常相似。
尤其是根本无惧伤痛这一点。
飞鸟的攻击几乎没有落空。这并不是说她的反击比景秀爷爷的更为凌厉,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如此,匕首与西洋剑的长度也是完全无法相比的,二者做出有效反击的难度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自称水平远逊的飞鸟,以同样的战法能够做出多次有效攻击,靠的完全是对方的“配合”。
之前的那个绯什么,至少还会对景秀爷爷的反击有所忌惮。不仅在攻击中有意识地修正轨道,甚至还会刻意从景秀爷爷未持剑的左边发动攻击。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景秀爷爷的闪避反击效果已经不如刚开始战斗时那般明显了。
然而飞鸟的对手却完全没有类似的迹象。
只是不停地从正面,从正中间向着飞鸟一次次地发起冲击。那姿态与其说是执拗,倒不如说能感受到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机械感。
面前的一幕,比起战斗,更像是电影中戏剧化了的斗牛场景。
魔物就像是被刺激被吸引的疯牛一般,执着地反复扑向飞鸟,丝毫不顾锐利的匕首在自己身上刻下伤痕。哪怕有几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魔物的动作依然没有一丝减缓。
景秀爷爷可以通过一次次的反击消耗对手的体力,从而造成空隙,以发起最终的致命一击。而飞鸟却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她的对手不仅不知疲劳,连伤痛的感觉都没有。尽管肋腹之间已经被重重插上过一刀,行动之间甚至都会漏下来一些我根本不愿意去想象那是什么的东西,但它的每一次扑击,还是那么迅猛而有力。
体力和精神力被一次次消耗的,恰恰是飞鸟自己。
渐渐地,飞鸟的动作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敏捷了。急速转身之际被甩出的汗水,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不妙了。这简直就像是曾经那次战斗的翻版。
在那个阴暗的小巷里,飞鸟为了保护我,不得不一步不动,正面接下所有的攻击。如果不是川崎及时赶到转移魔物的注意力,恐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这次,飞鸟虽然没有了挂碍,但是对手的力量和速度明显比上次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
尽管手中持有武器,但是这场战斗几乎是无法取巧的正面对抗,力量与力量的相互倾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