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倒是有一位千人将反应快,在将手中的弩与箭囊里的箭矢朝着太平军丢过去后,当即从蹲下身从靴子中抽出一柄短剑,厉声喊道,“准备白刃战!”
听闻此言,第四队与第五队的周军弩兵们这才恍然大悟,学着那名千人将的样子,将能丢的东西都丢向了太平军后,拔出了随身的短剑。
要知道像冀州兵与大梁军这种大周的正规军队,每名士卒都会带有一柄短剑,用以应付平日里遇到的紧急事态,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柄短剑也就是吃饭时割割肉、行军时砍砍路上的枯枝杂草罢了。
“……”秦可儿颇有些意外地瞧了一眼谢安,继而又瞥了一眼微笑不语的长孙湘雨,心下暗暗感慨。
起不到作用的东西,跟不存在没有丝毫区别……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啊……
真舍得啊。两千把手弩……
说丢就丢了……
也不知他夫妇二人究竟是谁学谁的……
秦可儿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谢安一招确实高明,在明知麾下弩兵来不及装载弩矢的情况下,索性就让他们将手中的丢了,连带着箭囊里的弩矢一同丢向了太平军。如此。非但叫太平军冲锋的势头一顿,更让这两千弩兵不再像方才那样毫无抵挡余力。
真有魄力……
喃喃念叨着,秦可儿不知为何竟感觉心中有丝丝甜蜜。
“守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谢安振臂呼道。
“喔!”可能是因为方才在谢安的指挥下,以极其微小的损失射杀了大量太平军士卒的关系,周军士气大振,明明只握有一把短剑,竟也敢阻挡在陈蓦面前。
“……”隐约间,陈蓦眼中泛起几分不忍。
此时的他,已不再像当年在洛阳时那样天真。但是,他心中依旧不好受,毕竟他很清楚,两千名只有一把短剑的周军士卒,是绝对无法阻挡住陈蓦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别无他法。
忽然,谢安感觉右肩搭上了一只小手,转头一瞧。他发现长孙湘雨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身边,正温柔地看着他。
“必要时。用兵如泥!——平日里夫君大人厚待麾下将士,从未亏欠,这就足够了!这便是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望了一眼面露担忧之色的长孙湘雨,谢安微微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名裨将的声音让谢安面色微变。
“大帅!——十架机关连弩已更换箭匣完毕!”
“……”听闻此言,谢安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终归。还是没赶上啊……
大舅哥……
“夫君大人!”长孙湘雨握住了谢安的手,用相对比较低沉的口吻提醒道,“若是夫君大人开不了这个口,妾身愿意代劳!”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谢安深深望了一眼长孙湘雨。眼眸中几分愠意,叫长孙湘雨心中微惊。
“呼……”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谢安长长吐了口气,在歉意地望了一眼长孙湘雨后,抬起左手猛地一挥。
“对准冲锋那人……放!”
“突突突——!!”
久违的声音,再度响起。
“噗……”
一声弩矢入体的声响,陈蓦手持双枪奋力厮杀的动作一顿,惊愕地望了一眼自己胸口处那支没入体内的弩矢。
这一分神何其致命,只听突突两声,陈蓦的胸膛上再次多了两枚弩矢,没入体内,弩矢的尾部犹颤抖不止。
“大帅!”
“陈帅?!”
周围的太平军士卒面色大变。
却见陈蓦哈哈一笑,狠声吼道,“区区几枚弩矢,也想取本帅性命?!——太小瞧人了!”